12月12日,大朝会散朝后,傍晚时分,临近天黑的时候。
昆明城,翠湖西岸,缪乌郡王府,红灯笼映照,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有贵客到”
“黔国公府,随礼3千两”
王府门口,陆陆续续,已经有贵客上门,王府的司仪,高亢兴奋的嗓音,此起彼伏,纷纷引人侧目。
“缪乌王,恭喜”
“对哦,缪乌郡王,是双喜临门啊”
“邹尚书,恭喜”
“这是犬子忠显,也过来讨一杯喜酒,不会打扰吧”
“哈哈哈,恭喜”
、、、
府邸门口处,老狐狸沐天波,带着嫡长子沐忠显,对着刘震和邹简臣,双手行礼,大声恭贺。
没错,像这种大场合,当朝的权势人物,基本上都会带上嫡长子。
既能见见世面,也能通过大型宴会,认识更多的权贵,为下一代子弟的仕途,铺平人脉通道。
只是,这个黔国公的笑脸,看上去有一点点勉强啊。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顾忌皇后刘盈,沐天波肯定不会来的,内心里跟吃粑粑屎似的。
军阀头子蜀王府,加上当朝嫡妻皇后,已经是顶级权贵了。
如今,缪乌郡王府的刘震,再联姻兵部尚书府,呵呵,这是要翻天的节奏啊。
如此下去,朱雍槺的后宫,所有的后妃,都会被刘盈,压得死死的,小郡主也不能例外。
所以说,大家本就是竞争对手啊,能来就不错了。
“呃”
“黔国公,多谢赏脸”
站在前面的刘震,一身的大红袍,被一句缪乌郡王,双喜临门,整的差点破防了。
反应过来后,才勉强举起双拳,沉声回应了一下,笑的很勉强啊。
当真是气人呐,哪壶不开提哪壶,当面打脸的很。
“咳咳”
站在后面的邹简臣,重重的咳了一声,一把越过旁边的刘震,快速来到前面。
脸上的老树皮,迅速化成老菊花,一边欢笑,一边走上去,迎接沐天波父子,还有几个随从。
“黔国公,欢迎莅临寒舍”
“贵公子能来,那是寒舍的福分啊”
“来来来,快里面请”
“老刘,这是黔国公,快来引一下路”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谈什么聊斋了。
没错,刘震大婚,娶了邹简臣的嫡女,做了邹家的女婿。
按常理来说,邹简臣代表女方,是不会出现在刘府的。
但,今天的情况太特殊了,蜀王刘文秀,死的太早了,刘震就一个妹妹。
所以说,他们商量一致后,邹简臣来刘府,帮忙接待贵宾,否则就得冷场了。
就像这个沐天波,说什么叫双喜临门啊,就有点含沙射影了。
一句缪乌郡王,暗示着刘震没有继承蜀王呗,直接把刘震气的差点破防。
“有贵客到”
“晋王府,随礼3千两”
“江夏王府,随礼3千两”
“礼部尚书府,随礼1千两”
“良渊王府,工部尚书府,随礼2千两”
“礼部尚书府,随礼一千两”
“巩昌王府,随礼3千两”
、、
临近饭点的时候,有一就有二,很多贵客,就接踵而至,司仪唱个不停。
五个六部尚书,晋王府的管家,江夏王府的管家,良渊王朱企鋘等等。
一眼望去,朝廷里的一众大佬,基本上能到场的,今晚都到了现场。
没办法啊,这个缪乌郡王刘震,身份很不一般啊。
其父是蜀王刘文秀,妹妹是当朝皇后,妹夫是当今皇帝,岳丈是兵部尚书,没一个简单的人物。
反正,就是吃一顿饭,送点礼金而已,没啥大不了。
如果不来的话,那就不好搞了,万一朱皇帝和皇后来了,容易被惦记记恨上啊。
像晋王李定国,巩昌王白文选,江夏郡王朱蕴铗等人,身在前线。
即便是来不了,也会派出代表,或亲属,先送上一份厚礼,以免得罪刘府。
“有贵客到”
“临国公府,随礼两千两”
“靖国公府,随礼两千两”
“益国公府,随礼两千两”
很快,又有三个贵客到了,是新朝的新三贵,忠贞营的李来亨,袁宗第和郝永忠。
没错,即便是忠贞营第一次入朝,老成的邹简臣,还是送上了请帖。
同样,收到请帖的三个老武夫,也不敢不来,毕竟刘府是正经的第一勋贵。
毕竟,刚刚入朝的他们,正是举目无亲朋的时候,谁都不想得罪。
更何况,这种场合,也有助于他们认识更多的人,以便在新朝站稳脚跟。
“缪乌王,恭喜”
“邹尚书,贺喜”
、、、
为首的李来亨,一身的锦袍,魁梧的身躯,看上去更加威武不凡。
很快,他带着两个老武夫,来到新郎官和兵部尚书面前,双手抱拳,大声恭喜恭贺。
新婚嘛,套路都是差不多,反正就是恭喜,贺喜这类的。
“临国公”
“贵客啊,里面请”
“靖国公,里面请”
“益国公、、、”
“里面准备了些薄酒,务必吃好喝好、、”
“来人,给三位国公引路,入座西厢房、、”
站在前面的刘震,脸皮都笑僵了,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赶紧和邹简臣走上前,一起迎接这三个军头大佬。
能来这里的,都是大佬啊,一个个都不能怠慢,以免得罪人。
世间冷暖,最近他们是体会到了,大明朱皇帝,都有点远离了,态度冷淡。
眼前的,这三个忠贞营大将,本来送个请帖,就是意思一下,想不到人家真来了。
“他娘的”
“这府邸,真他娘的大啊”
“这后面,还有一个翠湖,看上去真爽”
“老袁啊,看到了吗,到处都是钱哪,金碧辉煌”
“这样的宴席,老夫吃几顿的话,回去就得饿肚子了”
一路上,跟在李来亨后面的郝永忠,左顾右盼,对着旁边的袁宗第,那是叽叽歪歪,说个没完没了。
没办法啊,夔东那个鬼地方,山旮旯里,鸟不拉屎的,太穷了啊。
这时候的昆明,作为大明的首府,已经快十几年了,豪族勋贵一大堆,当然繁华了。
“益国公,少说两句”
走在最前面的临国公李来亨,目不斜视,听到郝永忠的抱怨后,立马顿了一下,冷声提醒。
这里可不是夔东啊,到处都是达官贵人,一不小心就得罪人了。
“老郝,慎言呐”
“长安居,大不易”
“这里是首府,住的都是豪族勋贵,什么东西都贵啊”
“哎”
“放心吧,咱们的人,也很快离开夔东了,不用再受那个苦头”
旁边的袁宗第,也在四处观察,拉了一把老炮筒郝永忠,低头谨慎,小声说了几句。
没错,他们的夔东府,忠贞营,已经在准备改编了,毕竟条件早就谈妥了。
很快,李来亨也要回转夔东,正式带领忠贞营,完成朝廷的改编。
还有,老炮筒郝摇旗,也会带着他的人马,准备开进缅甸,驻防中南半岛。
最后留在昆明府的人,仅仅是靖国公袁宗第,带着200亲兵,入职五军都督府。
“有贵客到”
“因道侯,尚府,随礼5千两”
“兵部右侍郎,金府,随礼2千两”
很快,王府门口,又传来了司仪的响亮嗓门,尚可喜和金光,联袂来到了这里。
“咦”
“有意思”
“哎呀”
“他们怎么也来了”
“不错啊”
“都带了帽子,真聪明”
“呵呵,光头佬”
“呵呵,狗鞑、、”
、、、
一时间,周边的客人,无数的目光,转向府邸门口,看猴子一样的目光,盯着尚可喜两人。
一个个的,眼神不善,嘴里全是闲言碎语,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更可恶的事,有人还拿他们的帽子,作为调侃对象,光头降将啊。
也有一些人,义愤填膺,满目喷火,嘴里全是恶毒的咒骂,恨不得冲上前。
“呃”
被人指指点点的尚可喜和金光,满脸燥红,跟猴屁股似的,相互对视一眼,满脸的尴尬。
半响后,反应过来,只能咬牙上前,对着刘震和邹简臣,大声道贺:
“缪乌王,恭喜”
“邹大人,贺喜贺喜”
“下官来晚了,抱歉,路不熟悉”
没办法啊,这就是现实,只要做了满清的走狗,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今天上朝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但没人敢出声,都是心中暗骂。
这里就不一样了哈,算是半公众场合,谁也忍不住看笑话。
更何况,明清死战几十年,都是血海深仇,骂几句很正常啊。
特别是尚可喜,以前的平南王,现在的侯爷,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啊。
“哎呀”
“因道侯,尚将军,何来迟也”
“快快快,里面请,已备好了酒菜”
“金侍郎,来来来,里面请”
“大家都是同僚,都是贵客”
“来人,前面引路,东厢房2号桌”
老辣的邹简臣,一身的红袍,早就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
赶紧冲上去,对着脸色尴尬的尚可喜和金光,大声邀请,让下人引他们进去吃席。
这两个光头娃,太出名了,被人喊打喊杀,此地不宜久留啊。
“哎”
待两人被人引进去,急的满头大汗的邹简臣,也是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深叹一口气。
没办法啊,为了自己和刘府的前程,这个婚事,确实是煞费苦心了。
前面已经得罪了朱皇帝,刘震和邹简臣,已经被冷落了。
如今,为了办好婚宴,更是得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