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
奎因兰白手指与手里的书页黑白分明，她轻柔地翻阅，早就被厉火吞噬过的纸页脆弱地碎成渣渣。
她对这个人能自由出入霍格沃兹并不意外。
以他的能力，被困在城堡之外不能进入才叫人诧异。
“不用称呼，我不是从前乖巧的里德尔，也不想以人人喊打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比她苍老许多的躯干，令人作呕的容颜，都被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
原来他已经比老师高了这么多啊。
奎因兰旁若无人地在他面前施展咒语，将有求必应屋里一切的灰烬清扫干净，混乱的火灾现场变成了一间普通的空教室。
秘密房间里藏着的宝藏都被厉火吞噬，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边，不说话，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她为那些消失的瑰宝有一瞬间的惋惜。
是的，只有一瞬间。
当这间屋子变得空旷，那份惋惜也随之变得空白，因为在未来会有无数地秘密宝藏重新堆满这个神奇的房间。
“那个日记本里的里德尔是多少岁的你。”沉默的学生听见老师一如往常地询问。
他回忆起自己当初按照要求制作出来的那个魂器，“十六岁，斯莱特林五年级的学生。”
“我杀了一个喜欢我的拉文克劳三年级女孩，分离了一部分灵魂制作完成了那个魂器，她的名字是桃金娘·伊丽莎白·沃伦。”
他声线平稳，沙哑的嗓音为他的叙述添上一份自得无畏的狂妄。
没有开脱，只是用最简洁的用词阐述自己的罪恶。
“她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后来我杀了我的亲生父亲一家陷害给了我的舅舅，制作了第二个魂器，那是一枚很漂亮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枚黑色的宝石。”
奎因兰沿着有求必应屋的四周走动，将墙壁上附着的饿黑灰去除干净，修补上面破损的阵法。
她始终保持着平静，对他的叙述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就仿佛，他对着的，是永远寂静聆听不会给予回应的黑湖。
“后来我从格雷女士那里得知拉文克劳冠冕的位置，杀害一名路过的麻瓜将其制作成魂器后，把它带回了霍格沃兹，就放在这里。”
空荡的而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飘荡，时刻注意奎因兰的他敏锐地看见她皱了下眉头，后面的话便不敢再说。
希望她厌恶自己，又祈求着她不要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奎因兰把一处疑似被赫敏的魔力侵蚀无法还原的阵法重新改造完好，发现身后的人又安静下来。
“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呢。”
如果她想知道，那么他就会回答，他走在奎因兰的身后像是她的影子。
他这样脏脏卑劣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她的影子呢？“毕业之后，我收到了很多工作邀请，最后我去了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工作。”
“我结识了一名阔太太，她也姓史密斯。我找机会拜访她家，从她家里盗走了这两件宝物。”
“杀她的时候我想到了那座漂亮花房里年迈的老人，十秒钟之后喷溅的鲜血染上了我的脸庞，我把这件事嫁祸给了她家的小精灵郝琪，她后来死在了阿兹卡班，和我的舅舅一样。”
“我还杀了一个麻瓜流浪汉，没问他的名字。”
奎因兰修复得很快，整个空间里面仅剩下东面的大门没有修复，他说话的语速快了些：“后来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里我遇见了纳吉尼，一个无法再变回人样的血咒兽人。”
“我杀了一名小矮星·彼得带来的女巫，她叫伯莎·乔金斯，把纳吉尼变成了我最后一个魂器。”
奎因兰对他说的血咒兽人有一点了解。
血魔咒，一种家族母系遗传性诅咒，中咒的人被称为“血咒兽人”。
她们能在人和动物两种形态中自由切换，但最后会彻底沦为动物，而且会忘记之前的所有记忆。
残酷到只能用“诅咒”形容她们痛苦的一生。
“从我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该死去了，对吗？我无法偿还那些逝去者家人的伤痛悲切，但死去对我这样的存在而言太过轻松了，是吧。”
奎因兰没有回应他，修复完大门的她问了他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直到现在，这是第几次。”
门外的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不在意，黑袍之下的面容在这一刻动容：“老师，你总是能看透我的隐瞒。”
“这样的流程，我重复了一千四百五十一次。”
走廊之外的人稀稀拉拉地聚集，他们各个怒目圆睁，金妮站在最前面举着魔杖，“伏地魔！把奎因兰学姐还给我们！！”
奎因兰没有被钳制威胁，她眼神示意金妮，希望他们不要着急在这里开始混战。
双方战斗力不对等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这片地方她才修好。
可不能又变成一堆废墟了。
“黎明之际，天边露出第一抹晨曦时，就是我第一千四百五十二次死亡。奎因兰老师，我想邀请你来见证我的死亡。”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次杀我的，是你。”
有的人，能遇见一次就已经是神赐的幸运。是他太贪心，误以为神明都如她那般温良善意。
既然你塑造了我，引我修身正德。
那么最后坏透了的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等来你的审判。
“好。”
奎因兰明白他心中的祈求，她对这个已经远比自己年迈的学生有着自己的私心和不忍。
一千四百多次的重复，清醒的人也渐渐疯过，归于麻木。
于门外的同窗而言，他是他们的噩梦，是这个美好世界里最大的邪恶。
杀了他，人心所向。
于奎因兰而言，他只是那个迫切承诺，期待能被她带出孤儿院的学生。
由她杀了他，他心所向。
黑色的烟雾将两人笼罩带离霍格沃兹，与此同时在二楼地毯式搜索奎因兰下落的哈利收到伏地魔的密语。
“到禁林来，哈利·波特。不准告诉任何人，只准你一个人过来。”
“不然，我就立刻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