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昏厥一刻钟不到,老鸨已顺利将他换到娄小凤住的房间。
他被低沉的谈话声惊醒,眯着眼回想昏迷前……
记得娄小凤要求陪她一次,之后碰门玻璃,不省人事。
摸摸额头,已包扎好。脑袋还有些痛,想起妓女常骗人把戏,掀起夹被。
还好,她没有趁斯人昏迷时下手。
他侧耳聆听,客厅隐隐传来的谈话声:
“奇怪,他从不踏妓院门,今天咋回事啊?”
是男人的声音。
“你奇怪什么?是男人,谁不想这事。我看他脸色不好,好像有心思。”
他听出老鸨的声音。
“他是公安,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还是男人的声音。
“你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肯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老鸨的声音。
男人叮嘱:
“你先离开,你啥也不知道,知道吗?”
“知道知道。”老鸨忙答道。
肖秉义听谈话内容,认为已不在“万凤楼”了。
刚想睁眼打量一下身在何处,又听说话声:
“老板,刚打听到,他学习班因旷课被除名。一怒之下,打了班主任。”
“怪事,都说他处事谨慎,从不招摇。这人咋变得这么张扬呢?”
“听他跟班兄弟讲,他有可能被政府开除。估计他已经晓得后果了。”
“不然不会打班主任,也不会光临‘万凤楼’。明显破罐子破摔,不想好了。”
肖秉义睁眼打量着住所,身在一个装潢考究、古色古香房间里。
躺在雕龙刻风花板床上,太阳穴针刺似的痛。
他晃晃脑袋,揉揉太阳穴,掀被下床。
“老乡,你醒了?怎么?不认识了?我们可是对门邻居呀。”
一位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进门,客气的问候。
肖秉义迅即反应过来,正是换了装的郑老板。遂客气道:
“啊哦,是郑老板呀。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你南京也有家?”
“是的呀,小镇生意不好做。暂时关门回家。你咋会莅临‘万凤楼’呢?”
“我是替一个兄弟看望朋友。跟她在一起喝多了。我咋会在你家呢?”
“我看老鸨将你扔大门口,认出你。便带你来了我家,你还好吧?”
“谢谢!还好,就是头有点疼。现在是啥辰光了?”他问。
郑老板看看手表说:“近黄昏,你要去哪儿呀?”
“班车来不及了,现在回家,要跑几十里山路哦。”
“不如先在我家歇一夜,明天动身。”
“郑老板,怎么好意思呢?”肖秉义四处张望一下,答道。
“都是街坊邻居,有啥不好意思的呢?以后来南京,就住我家。”
“我回横南镇,还要靠你照应呢。走,跟我先去填饱肚子。”
“对不起,还得蒙上你眼睛,我俩手拉手,亲密的很哦。”
肖秉义被他拉着左拐右拐,感觉走了几分钟。停了一下,被按着坐下。
跟着有下沉的感觉,拿下黑布,双眼被灯光刺的睁不开。
适应光线后,发现房间富丽堂皇,圆桌已摆好了酒菜。
郑老板拉他坐下,诡异一笑:
“你刚才讲头疼,我特意让你黑白两重天。刺激一下。”
他意味深长看一眼他,举杯说:
“‘麻雀’,‘燕子’敬你一杯。”
肖秉义之前对他已有怀疑,注视他的眼睛,不是父亲描述的小眼睛。
他故作惊讶的问:“原来你是‘燕子’?咋不早说呢?你叫?”
“我叫郑爽,不好意思,这是规矩。我暂时是你上线,也就上传下达哦。”
肖秉义听他承认“燕子”,起身靠近他,轻轻一句:
“还负责监视我吧?既然是规矩,为何又跟我亮明身份呢?”
说罢,冷不防甩手一巴掌。
郑爽捂着脸,跳起来,拔出枪问:“你要干什么?为何打我?”
肖秉义愤愤的说:“老子杀你的心都有。你想自首,为何要害老子?”
“我啥时候害你啦?”郑爽委屈的问。
“你写信自首,还列举老子十二条罪状,被市公安局送进监狱。”
“你不认错,老子要跟‘雄鹰’讨说法。”
“你搞错了,我咋会干这种事呢”。郑爽收好枪,疑惑的说:
“‘雄鹰’最恨自首之人,我要干了,还能跟你坐一起喝酒吗?”
肖秉义看他神态,心里嘀咕:看来真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郑爽听过解释后,分析道:
“可能是‘鸽子’干的,他不知道你真实身份。他想拉你下水,做他帮手。”
“这事咱就不汇报了,都是自家兄弟。你说呢?”
他停一会说:“我是奉‘雄鹰’指示,跟你亮明身份。我问你。”
“刚给你下了任务,你跟着去学习班。搞什么鬼?不想干,明说。”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肖秉义心里有些发毛,自以为是的安排,还是引起了特务怀疑。
“当然是‘雄鹰’的意思。”郑爽如实奉告。
肖秉义端起酒杯,却没喝:“老实讲,我被安排去市里学习。晚上开会才知道。”
“这次学习班非常重要。结业后将提拔到重要岗位,要重用。可惜,我没这命了。”
郑爽听他说的这么重要,拉下脸:
“你啥意思?你明知道学习班规定,为啥还要旷课?故意的吧?”
肖秉义一副无所谓态度:
“你要这样讲,我没办法解释。咱已上了贼船,名也签了。”
“加入组织的把柄,已攥在‘雄鹰’手里。不相信我,为何还要逼我加入组织呢?”
“请你带个话给‘雄鹰’,老子已被政府开除。想干,也干不成了。”
“他还要我协助他干大事,却被他的小喽罗玩于股掌之中,老子不干了。”
说罢,将酒杯重重的一放,双手抱胸前,喘着粗气。
郑爽尴尬的笑笑,将他酒杯加满,举杯说:
“不要生气,来,干一杯。我还有话要讲。”
肖秉义仍不动:“你讲啥都没用,我不见到‘雄鹰’,啥事都不会干。”
“你们那一套,我清楚的很。大不了烂命一条。我已留下遗书。上午出事,下午见报。”
郑爽放下筷子,凑近他,低声说:
“最近几次行动都不顺,‘雄鹰’大发雷霆。要军法处置‘鸽子’哦。”
“‘大雁’已为你自杀,‘雄鹰’对你起疑心了。”
“我看你是条卧龙,早晚要发迹。你目前跟我们在一起,只是你岗位关系。”
他顿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去将你的意思汇报一下。”
肖秉义看他离去,暗自揣摩:
一顿酒,又发现两个特务代号。
娘的个头,咋都是天上飞的呢?
“麻雀”应是最小的喽啰。什么都不知道,必须设法深入进去。
还有一问题引起他的注意。
“燕子”说“大雁”自杀,会不会是沈富中?
如是他,“雄鹰”不会这么蠢吧?
老子只是想出口恶气,有必要逼他自杀吗?
不是他,还有哪个因我的原因倒霉呢?
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