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忽地眯起双眸，目光如炬般定在了系统身上，一动不动。
“怎……怎么了？”系统结结巴巴的，它一边说着，小小的脑袋还一边拼命往下低，恨不能立刻就把整个头都埋进土里。
“没事。”陆时笑了笑，轻轻将手中捧着的话本合拢，并放在一旁，将手中的话本合上，托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继续凝视着系统。
“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整日跟着他，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系统的两只小爪子不安分地在地板上来回摩挲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此时，洞府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它却起了一身的冷汗。
“我……我不知道，或许……可能是因为叛逆期吧。”系统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一样，系统猛地抬起头来，提高音量说道：“对，没错！肯定就是叛逆期导致的！”
说完，它紧紧地盯着陆时的眼睛，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向对方证明自己绝对没有撒谎。
可是，当它的目光与陆时相对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心脏瞬间疯狂跳动起来，犹如一头疯狂的小鹿，好似下一秒就要冲出嗓子眼。
陆时见状，不慌不忙地移开视线，然后若无其事地随意挥了挥手，淡淡地回应道：“嗯，叛逆期啊？听上去好像确实挺有道理的。”
陆时似乎对这个答案信了几分，毕竟人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青春期的人类更体现了生物的多样性，也许陆辞厌还真是叛逆期到了。
只是都叛逆了将近八年了，这怎么还没停呢。
愁死了。
陆时认命地起身，“陆辞厌在哪，带我去吧，不然晚去一步又让人弄死了。”
系统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般重重地呼出一口大气，忙不迭应道：“好嘞好嘞，宿主您跟紧我呀！”
它如临大赦，展开翅膀就冲了出去，生怕下一秒陆时又重新提起方才的话题。
其实关于陆辞厌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系统心里隐隐觉得似乎和自己有着那么一点儿关联，但它又不太敢肯定。
时间还要追溯到八年前，那时候正好是陆辞厌在星澜峰度过的第三个生辰。
那时，每年给他过生辰都成星澜峰的传统了，而他也会在那天做上一桌精致的饭菜。
虽说他厨艺有限，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太大的长进，但系统和陆时却都觉着能有口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像往年一样，今年的这个特殊日子里，陆辞厌依旧早早准备好了各种新鲜的食材，然后有条不紊地开始着手烹饪晚餐。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一桌子丰盛的美食终于大功告成，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品尝着饭菜边有说有笑。
当时系统刚刚掌握了人类语言没多久，正处于对说话充满好奇与热情的阶段。它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冷笑话，成功把陆辞厌逗得哈哈大笑。
而陆时呢，则在吃完饭后便自顾自地返回了自己的洞府。
只有系统和陆辞厌待在小木屋里。
陆辞厌当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看着自己的床头有些怀念，还有些羞涩。
系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陆辞厌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晏晏，我记得后山的那片幽魂草好像可以用来酿酒。”
系统没觉得他的话有问题，于是笃定地点了点头，“可以啊，这片幽魂草可以拿来炼丹、酿酒，所以才没被主人毁掉。”
“怎么了，你想拿它来酿酒吗？”
“对，这样下个生辰我们就可以喝酒庆祝了。”陆辞厌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绽放出一抹璀璨的光亮。
系统之前喝过一次猴儿酒，味道是真的不错，如今听到陆辞厌想要酿酒，它竟也开始嘴馋了。
于是头脑一热，系统就跟着陆辞厌跑到了后山的断崖底下。
这次他们两个都做足了准备，分别在身上带了一张防护符，避免幽魂草的香气入侵神智。
但到了中途，摘了一些幽魂草的陆辞厌忽然停下身子，小手悄然揭下系统身上的防护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了防护符的庇护，那股诱人的幽魂草香气逐渐侵入系统的神智。
它像是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眼里泛着迷糊的色彩。
看到系统这般模样，陆辞厌脸上露出目的得逞的笑意，开始套话，“晏晏，你跟在师尊身边最久了，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她喜欢……喜欢看话本，还喜欢玩手机。”系统迷糊的眼眸动了动，思考片刻后认真回答道。
“手机？那是什么？”陆辞厌好奇地问道。
系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只能含糊道：“这里没有的，你找不到。”
“哦。”
陆辞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再次打听道：“那师尊平日里独自一人的时候究竟喜欢做些什么呢？还有啊，师尊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呀？师尊……师尊……”
他就像连珠炮一般，接连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而系统呢，则毫无心机，也没有半点儿隐瞒，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得到想要答案的陆辞厌非常满意，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容。
到了最后，只见他目光灼灼地紧紧盯着系统，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认真，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询问。
“师尊她喜欢我吗？”
“不知道，感觉不喜欢。”系统咂吧咂吧嘴，神情惬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对小孩是多么大的打击。
陆辞厌满心期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神色一怔，手中捧着的幽魂草不自觉地散落，掉了一地。
随后他反应过来，像是急于要向别人证明什么似的，嘴巴张合不停，一股脑儿地将陆时对他的种种好全都讲了出来。
“师尊怎么会不喜欢我，她将我从凡间带回来，给我各种法宝，还教我识字练功。”
“而且那日我差点就死了，师尊看着特别着急，她用尽办法救我，她……”她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说到此处，少年的声音略微颤抖起来，仿佛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就在这时，一旁的系统慢悠悠地翻了个身，那两只硕大无比的翅膀随之展开，宛如一个大大的“大”字横躺在紫色的幽魂草地上。
“哦，那是在做任务。”
它用那带着几分稚嫩与天真无邪的嗓音，说着异常残忍的话：“她答应过别人要保住你的性命，这样她便可以顺利飞升了。”
刹那间，陆辞厌耳边响起一阵轰鸣声，尖锐且刺耳，几乎刺穿他的耳膜。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簌簌地冒出。
自那日后，陆辞厌便变了个人。
系统醒来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它想不起来究竟说了什么，脑子只有宿醉后的刺痛。
但那日起陆辞厌便不喜欢它跟着了，而且看它的眼神异常的冰冷。
系统觉得自己闯祸了，但只有断断续续的一点记忆的它却不是很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