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要谢蘅帮自己做的两件事,一是请大夫进府替自己诊脉,二是在府中散播一则传言。
谢蘅给她请的,是京城中经营多年的老大夫,医术精湛,在城中很有名气,口口相传。
柳月假说“吃了石榴后肚子疼”,请了他来。
老大夫诊脉之后,离开谢府时,被得知消息的苏南玉请了过去。
她品着茶水,好奇地问道:“我那二弟妹,当真如传闻一样,身子虚弱、胎象不稳?”
“是。”白发苍苍地老大夫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柳二夫人身子骨虚弱,此胎老夫也只能尽力……”
这话的意思,竟有几分他这样医术老练的大夫也只能听天由命的样子。
苏南玉眼中划过一抹满意,想不到她从黑市上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香料这么有用,才被熏了小半个月,就要小产了。
“那……”她忍不住好奇试探道,“可看得出来,二弟妹是为何会胎象不稳的?”
老大夫这就无能为力了:“这只能看得出是身子孱弱,至于原因……老夫实在不知。”
不知就好。苏南玉总算是放下了悬起的心,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她在心里念叨了一声保佑。
保佑柳月这一胎,可千万生不下来才好!
既然大夫来了,她也就让对方给自己诊了一回脉:“如何?我的身子比她怎么样,能不能怀上孩子?”
老大夫摸着胡须点头,“您的身子骨挺好,没有孩子,或许是还差一点缘分。”
又是这样的话!苏南玉顿时觉得没意思,让清荷把人打发走了。
“奇怪了……”她皱紧眉头,指尖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咬紧唇瓣,“柳月闻多了曼鸢香,身子那么差,孩子都还能留在她肚子里。我一点毛病也没有,怎么就是没有孩子?”
清荷在一旁不敢说话,却见苏南玉自己想了一会,冷声吩咐道:“把雪玉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
雪玉战战兢兢地在苏南玉身前跪下行礼:“大夫人好……”
苏南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问道:“柳月如今怎么样?”
“上吐下泻的,多吃一口饭都要呕半日,人也清瘦了许多,现在憔悴得很,都不敢见人。”
这倒是跟苏南玉的预想差不多,她听了心情愉悦,但今日是要问另外一件事:“你可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怀上的?有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法子?”
雪玉于是就紧皱眉头细想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迟疑道:“二夫人没怀孕之前,似乎背着我们这些奴婢一直在吃一种药丸子,是西域传来的……好像叫朱月草。”
朱月草……苏南玉皱眉:“这东西对助孕有效?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药材?”
“您想啊,”雪玉自然有理由说服她,“这样有用的东西,自然珍稀得很,产自西域,只怕京城的人都没怎么见过。二夫人得了,自然不会往外边到处说去,知道它有奇效的人也就很少了。”
这话也有道理……苏南玉回想起柳月肚子,一咬唇,低声吩咐清荷:“去外边黑市上找找,多少银子也给我买回来!”
清荷连忙答应着。
接下来的日子,柳月每日都蜷缩在房中,偶尔见一下林妈妈过问侯府事宜,余事都不管,对外宣称安心静养。
这些举动落在苏南玉眼里,自然是胎象大不稳,要仔细地养着,对雪玉的话也更加深信不疑。
这种朱月草果然难找,她托黑市里的老板找了一个多月,方才找到两株,拿回来做成药丸子吃下去,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
过了两个月,她还是没有孕,把雪玉再度叫来细问。
“你没听错吧?”苏南玉指尖捏着那一颗药丸子,皱紧眉心问她,“当真是朱月草?不是别的东西?怎么我吃着一点作用也没有?”
这段时日,谢锦也是时常来她房中的,按照频率来说,应该起作用了。
雪玉磕头道:“奴婢没听错,就叫这个名字。或许是您太着急了,再等等吧!”
已经吃了好一段时日了,并且苏南玉发觉,若是有时候没来得及找到这种药材,心里还会着急得很,吃到了才会好些。
既然已经吃了这么久,她也只能继续吃下去。
雪玉回到仪如院中时,便见柳月倚靠在内室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碗小吊梨汤,慢条斯理地喝着。
她的面庞白皙,因为有孕甚至还圆润了一些,白白胖胖的,看着很是喜人。
如今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小腹稍凸起,看着身段仍旧标准纤细,却增添了几分富态。
“夫人。”
雪玉俯身跪地,低声道,“奴婢已经将能做的都做了……大夫人深信不疑。”
“很好。”柳月放下梨汤,这才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不会送你回柳家,而是去庄田上做事。”
雪玉松了一口气,虽然去田地里是苦力活,而且也没有给公子郎君做姨娘的机会了,但总比被随意发卖出去强多了。
“多谢夫人!”
苏南玉跟谢锦春宵一夜起身,便唤清荷奉上朱月草药丸,她和水吞下去,过了不一会儿,却感觉头晕目眩的,站起身时,一下子晕了过去。
“大夫人!”
清荷连忙出府去请了大夫来看,又将此事禀告了侯夫人,等她幽幽醒转过来时,正好听见大夫在下诊断。
“……谢大夫人这是体寒虚弱,已经虚到骨子里去了,怎么还能这么频繁的房事呢?就算是勉强有孕,也承受不了怀胎十月的辛苦,必定不能平安生产啊!”
什么……苏南玉只觉得头晕目眩,急着质问道:“你说什么?我怀不了孕了?你胡说!”
她一时着急之下,就要下榻去撕扯那个大夫。谁知脚尖才一落地,就感觉眼花缭乱,一头磕在了榻边的木架子上。
“夫人!”清荷连忙上前搀扶。
那大夫道:“在下行医几十年了,身子虚不虚弱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位夫人分明就是虚极了,怎么还不承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