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自己仿造的吧?那可是明妃的玉钗,先帝宠爱明妃非常,特意从西北挖出白玉打造而成,可是稀世的珍宝啊!”
明妃是前朝宠妃,据说原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舞姬,后来为帝王献舞时,一舞惊艳四方,被先帝纳入后宫,专宠了许多年,是前朝第一宠妃。
“不,不像是仿造的。”那人面色认真道,“除了有幸见过明妃几面的人知道这钗,其他人连这钗子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更何况谢二夫人如此年轻,哪能一比一仿造出来?”
“这么说……是真的了?”
“我倒是听说谢蘅前些日子不是立了功么,分管大理寺的三皇子赏赐了他不少好东西呢!”
“看来这钗就是了?如此珍贵的钗子,谢二夫人倒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并未多加炫耀,真是低调啊……”
“是啊,她这一支钗,怕是我们这些人加起来的首饰也不及它贵重!”
“你说这谢二,纨绔子弟一个,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又能立功,又能受赏的?”
“我常听人说傻人有傻福,谢二虽然不学无术,或许运气就是比一般人好点吧……”
这些闲话,柳月是没听见的,却被柳茵听见了。
她盯着对方发髻间的白玉钗子,心口起伏不定,这么一支玉钗罢了,竟然比自己满头珠翠还要贵重?!
怎么可能……柳月是哪里得来的?
柳茵今日两回找事,都被柳月压了一头,心中委实不忿。
她听着那些感叹“谢二夫人真是低调”的声音,很难再坐下去,一怒之下从宴会上愤然离开。
回到马车上,方才忍不住揪紧自己的袖子,咬牙低声问道:“她们说得是真的?那谢蘅当真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大理寺的红人了?不然那柳月怎么可能戴得了那么贵重的首饰?”
丫鬟却是不屑道:“怎么可能呢?您消消气。”
丫鬟说着,伸出手拿团扇替她扇着凉风,“不会的,那谢二之前所做的恶劣行径,京城中人尽皆知啊。一个人轻浮不着调了十几年,突然改邪归正,还一夜聪慧,什么事都能做好了?怕不是痴人说梦吧!”
柳茵这才平复了心头的烦躁,冷声道:“你说得是……谢蘅那样的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可能呢!”
想必是自己太过心慌的缘故。
无论怎么说……嫁进永安侯府的这门亲事不管谁来看,都是要比嫁给那个纨绔子弟强上百倍的!
柳茵找到站得住脚的角度,安慰了自己一番,方才低声吩咐。
“走罢,回府!”
就算侯爷不想看见她,为了自己身上这份侯夫人的尊荣,她也要去跟那位柏姨娘斗一斗。
柳月今日见到的邵令燕,可比之前见她时面色苍白,身段孱弱得多了。
“令燕!”
她呼唤一声,连忙走上前去,便见少女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外搭一件长衫,腰肢盈盈一握,青丝被绾在脑后,插上两枝浅粉色的珠花,略施粉黛,姿容雪白。
柳月忍不住握住她的指尖,轻轻蹙眉,低声道:“你怎么好像更瘦一些了?”
邵令燕拉着她在一旁的凉亭中坐下来,方才轻声解释:“你上回,不是要我留意继母说的粱家的亲事么?这段时日以来,我继母时常跟我提起那粱公子有多好,带人体贴温柔……”
柳月忙道:“你可别相信她的话,那粱世柯是个蛮横无理的人!”
“我记着呢。”令燕这才道,“我继母说得热闹,她又是长辈,我不好顶撞她。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开着窗户,吹了一夜的冷风,次日一早起来,果然是头晕脑胀的,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我先天身子骨弱,恐怕要养一两个月才能好起来。”
柳月闻言不由得皱紧眉尖,虽然令燕这样损害自己的身子不好,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你拖着,也只能拖一时啊。”
“此事只能拖着再看了。”邵令燕的身子如今虚弱到如此炎热的天色,她也要披个外衫才能出门。
柳月想了想,只得点头:“拖着等粱家不愿意了,他们张口来打消了这结亲的心思,你继母也才没话说了。”
邵令燕轻轻点头,“是这个道理。”
柳月跟她闲聊一会儿,见她身子弱,便起身送到府邸门口,顺道自己也回谢府了。
柳月心中记挂着这事,进入仪如院的门时,就见回廊之下,谢蘅皱紧了眉心往外走,身后的虞烟儿连忙跟上。
“二公子,公子!你怎么这就要走呀?”
谢蘅抬头迎面见着了才回来的她,这才顿住了脚步,眉心舒展开来:“你回来了。”
柳月“嗯”了一声,眼眸扫过他身后的虞烟儿,好些日子不见了。倒是愣了一下:“虞姨娘,你这是……”
虞烟儿指尖绞着罗帕,咬住唇瓣,哀怨地看向她:“二夫人倒是儿女双全了,我们这些侍奉二公子的人,好几个月了连公子的面都见不着!”
原来是争宠来了。
柳月未曾留意这样的细枝末节,听她一说,这才发觉两个妾室房中谢蘅也有许久没去了。
她并不知道在她嫁进来之前,谢蘅去二人房中过夜的频率,但看前世魏迟宠爱妾室的程度,好几个月见不着郎君简直就不可能。
这样一想,柳月也难免有了几分不自在。
她前世做惯了当家主母,安排妾室侍奉也是分内职责。
因此,她不免望向谢蘅。
却见谢蘅正背对着虞烟儿,朝自己使眼色。
……什么意思?
柳月没弄明白,索性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了:“既然虞姨娘也许久不见公子了,今晚公子就去你房里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