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上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沐星禾喝了一口之后,悠闲的听着段宥礼在劝说的话。
直到他停下来,沐星禾才意味不明的幽幽说道:“段先生确定真的希望会回段家认祖归宗?”
她的笑容带着嘲弄,半点都不怯场。
那清澈的眼睛,看向段宥礼的目光,带着透彻,像是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心底最深处想着什么。
不知不觉,段宥礼觉得自己面前的人不像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
他有种自己的心思被看透的错觉。
但段宥礼毕竟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他笑容慈爱的看着沐星禾。
认真说道:“星禾,你体内流的是我们段家人的血,你是我弟弟唯一的女儿,我自然是真心希望你认祖归宗的。”
随即叹气道:“你怨我们当年做的事,我也理解,但你也要理解我们,一个豪门家族,是不可能和普通人家联姻的。”
段宥礼说话的语气十分恳切,似句句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眉目中也带着对过往的悔意,似乎祈求面前少女的原谅。
“星禾,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往往会造成悲剧,就算当初我们不阻止,他们最后也不会真的走到一起。”
随后段宥礼又给沐星禾讲述各种首都豪门爱情悲剧,几乎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后果。
就算最后勉强在一起,都是以离婚收场。
豪门和普通人的认知完全是不一样的,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更是天差地别。
且出生在豪门,就要为自己的家族打算,不是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段宥礼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沐星禾明白,他们当时阻拦是对的。
希望她能理解他们。
沐星禾手肘抵在桌上,手掌撑着下巴,就这么悠闲的听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一本正经的瞎掰。
真当自己是三岁小孩,黑的都要给自己辩成白的?
“哎,你还年轻,这些事情说多了,你也终归是不明白的。”
段宥礼无奈的叹气。
这演技,沐星禾都佩服,不愧是混官场的人,睁着眼睛瞎掰的本事果然不一般。
“嗯,我确是不理解段先生说的这些大道理,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和我解释。”
无所谓的态度,饶是段宥礼这个老狐狸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复。
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的?
“如果段先生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
沐星禾作势就要拿起手机,准备离开。
“如果我说的你不能理解,那你和时砚的关系,就是一个例子。”
沐星禾作势要离开的动作顿住,散漫的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
皱眉看着段宥礼,冷声说道:“我和段家的事,不要掺和其他人。”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砚哥带来麻烦。
看见沐星禾严肃的脸,段宥礼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自己这个外甥女,喜欢时砚。
真是和自己母亲一样,眼光一个比一个好,但也是心比天高,普通人的身份去喜欢一个高高在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这个想法,段宥礼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毕竟他还要借助自己这个侄女和时砚的关系,段家和时家联姻,这便是最好的联合。
时家现在的掌舵人,谁不想要这个联姻机会?
要不是之前传出时砚性取向有问题,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送自家女儿送到人家床上去。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们段家面前,自然是要紧紧握在手上。
“星禾,你不要紧张,并不是我要将别人掺和进来,而是你自己已经将时先上拉进来。”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和时先生的关系,就像你母亲和你父亲当年一样。”
门不当户不对,普通女孩和一个世家豪门的继承人相恋。
“你不回到段家,你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女孩,你觉得,时家这样顶尖的豪门,会真心接受一个普通女孩当儿媳妇吗?”
段宥礼可以说是一针见血的就点出时砚和沐星禾之间关系最大的阻碍。
但这个阻碍,如果沐星禾回到段家认祖归宗,那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要怎么选的。”
段宥礼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副长辈在给晚辈指点迷津架势。
像是胜券在握一般。
他就不信,沐星禾这样的女孩,会分不清利弊,她绝对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回到段家,对谁都有好处,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一刻沐星禾总算是明白眼前这人特意单独约自己出来是为什么了。
这人,确实想让自己回段家,甚至亲自来劝说自己。
但他想要的就是时、段两家的联姻关系,这对段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意识到这一点,沐星禾就忍不住想要气一气这老家伙。
这是想要操控自己的人生,然后再给他谋取利益啊。
不愧是个老狐狸,果然是抓住各种时机。
沐星禾故作沉吟的想着,就在段宥礼以为她会答应的时候。
就听见少女略带天真的询问:“要是我愿意回到段家,段老太太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她的眼中带着心动,似乎被段宥礼刚才说的话说动了。
但段宥礼也十分机警的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说道:“只要你愿意回来,之前你奶奶说的要补偿你,一定会做到。”
“可我记得,段老太太之前说过,要将段宥安先生生前名下的财产全部给我。”
沐星禾期待的看向段宥安,问道:“这话应该还作数吧?”
她可是记得,当时段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段宥礼这老狐狸脸都黑了。
想来应该是极其不乐意的。
所以,沐星禾现在就是故意给这老狐狸找不痛快!
你自己上赶子找不痛快,那就不要怪我了,让你用去找我母亲的话来威胁我。
真当自己是纸糊的不成?
刚才心情还极好的段宥礼此时一口气憋在胸口,是被眼前这人气的。
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会再次提起这个。
心里又有些埋怨自己母亲,当时非要提着事做什么。
否则自己拿时砚当诱饵,都能让人回到段家了。
“星禾,你父亲遗产的事,我觉得现在说这些不合适,等你认祖归宗之后,我们全家坐在一起重新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