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亩地的工业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内部道理整洁。
周围有闲置的空地，有稀稀拉拉的工业房，还有远处很偏僻的几个村落，更有还未开发的海滩。
方楠放弃去扶油箱，环住了男人结实的腰部。
机车显眼，机车上的人也显眼。
周野先去附近村庄看了眼办事处的进度，才又去了批给方楠的那一百亩地附近。
方楠随他下车，散着步道：“我真想多要点地，公司越来越大，这里又比较偏，有计划想建员工住宿楼以及休闲活动中心。”
她指了指：“紧挨着的那块就不错，建好足够几千人居住了。”
看周野当听不到，方楠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掐了一下。
“我买行不行？不搞特殊，别人多少钱，我就花多少钱买。”
周野：“都做好规划了。”
方楠：“你就是嫌麻烦，没心思帮我，替我着想。”
周野：“先将就着，回头开分厂我再给你找地。”
方楠：“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愿意卖给郁明珠三百亩，只愿意卖我一百亩。我公司体量也不小，眼下肯定是比她营收只多不少。”
“这一百亩地我没打算要你的钱，准备让你一直先欠着。别人买跟你买不一样，你是用嘴买，别人用钱买。每亩我最便宜卖你，八十万乘三百，两点四亿。打钱，打了我马上改计划卖给你！”
方楠无言。
公司发展期，卖了她一时间也没本事拿出这么多钱。
周野：“我原定也是八十万一亩卖给郁明珠，她嫌我不赚钱，三百亩合同还没签呢，先给我打了三个亿。我跟她共的都是正经生意，你非抓着不放。
再说一共一千亩我能动的地，你俩给我弄去六百亩，我赚谁的钱去？辛辛苦苦的搁这拆，配合地方发展，图什么？图个高尚？”
方楠嘟囔：“你要是肯把靠海那块地给我，我也愿意先给你打三个亿，没有借也给你借来……”她声音越来越低。
事成定局，再多纠缠就是无理取闹。
方楠搂着他胳膊静了片刻：“拆迁顺利不？”
“不顺利，目前看来，村里会拆的比较难，不过这跟我关系也不大。跟我有关系的主要是厂房，好拆，老板都聪明人，一看你都愿意拆，一看明珠车行这种大公司都要往这里搬，哪会看不懂形势。”
“万一有麻烦困难怎么办？”
“市里面办，我舅舅去办。我这负责人是背后的，只管事，不担责！”
风凉，方楠依偎他更近了些。
她拿小手自然的给他理了下衣领：“等会陪我招待那些合作商去，好不好？”
周野：“你非缠着我一块去干什么。”
方楠：“我男朋友拿得出手啊，我想显摆显摆不行么？你也不跟跟我官宣，以至于别人对咱俩关系都一知半解，好别扭……女人创业不容易，没个好男友，就肯定被人猜测有个好干爹。这都是偏见，伤人无形。”
周野：“不是不官宣，是官宣后百害无益。不会让咱们关系变得更好，还会让我卷进这种风头上，会让你掉粉，会影响你公司流量。
你肯定会说你都不在乎，这话最万金油且不负责。
饭我陪你吃，事你少一点儿。
别好端端的脸色像六月的天，变幻莫测。”
方楠不接话。
他能配合她一块去吃中饭，她挺满足了。
不多时。
她跟周野一起去了提前订好的那个大商务包厢。
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座位，完全坐满了合作方的人。
有的是市里相关部门的领导，有的是一些大公司区域负责人，有的是本地负责农产品的一些。
这些人都认出了周野。
林城这个圈子里，周家是明星一样的家族，人尽皆知。没落后，依然是很多人的谈资。
方楠不喝酒。
见气氛或许因为周野在这，显得很是拘束，她等菜上了一部分主动倒了杯饮料起身：“今天这顿饭是感谢大家对公司的包容理解，我老公他也不喝酒，我就替他以饮料敬大家一个。”
方楠并没给周野多余介绍。
敬完饮料，简单吃了些东西后，把饭局交给其它工作人员去招待，她跟周野先一步离开。
有些局露个面就好。
并不需要陪到最后。
越陪，越是扫兴，格格不入。
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吃吃喝喝的，还更随意放松一些。
……
下午，周野又在方楠公司待了俩小时左右，因工作赶去了周城办事处。
有两栋楼已正式封顶，一部分拆迁户会在今天去现场拿钥匙，抽房子。
很简单的事，也极端麻烦。
周城欠的房子太多太多了。
一碗粥，一千个人下去喝。
总要有先来后到，喝不到的。
接下来的时间，周野也不知都忙了些什么，总之难找空闲。
每天往周城还有工业区跑的次数没遍。
房子顺利分下去了，没分到房子的住户情绪也有缓解，因为下一批交房的会有六栋。
这就是希望。
此次分不到，等下次。
不会再因此闹出什么事端来。
工业区也已开始拆迁，机器进场。
正如周野所料，拆厂房是最简单的，老板绝大多数都很配合，这个群体也是不大。
短短几天里，除了方楠厂子以外，工业区所有厂房全部沦为一片废墟。
能卖的卖，不能卖的正在当工业垃圾迅速的进行清理。
至于村庄好不好拆。
周野上心归上心，但绝对跟拆工业区上心的程度不同。
村子拆了地也是市里的。
拆不掉可以改规划，不差那几百亩地。
最重要的，拆不掉就可以不用安置，出钱，包括准备房产。
让他们踏踏实实住着其实也不错……
当然，这绝对不是市里面乐意看到的。
因为拆不动就相当于市里面被摆了一道，白忙活，白白的让周野捡个天大的便宜。
最开始于柯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这件事后，于柯也不上心拆村庄的事儿了。
合同提前约定的。
工业区周城地产拆，几个村庄市里出面拆！
赔偿安置之类的，定好的额，每个村子多出来一千万补偿金。
再多，谁爱垫谁垫。
周野这时难得清闲，躲健身房戴上了许久没戴过的拳套。
天气更冷。
周野热的把外套都全脱了，浑身只剩下一件运动裤跟单薄的运动背心。
便是如此，浑身亦沾满了汗渍。
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定下心锻炼过了。
最后一拳轰出，周野边软在瑜伽垫上拿毛巾擦脸，边懒洋洋拿起了手机。
王运来的电话，肯定是拆村庄碰到麻烦了。
老狐狸，一毛不拔，总想在提前谈好的合约上额外让周城地产退步。
但周野对他印象不错。
共事是共事，人是人。
王运来毋庸置疑是个好人，为大家而不为私人利益考虑的好人。
周野接通，对方语重心长又亲昵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小周啊！”
“王叔，我听着呢。”
“这拆迁的事，你多少得出个面给那些抗拆的群众说几句……周家在市里名气大着呢，你爸当年更响当当的，年龄大的没见过也听说过。你要是开口说话，谁都会信，不会有那么严重的抵触情绪。”
周野：“这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间开会。我这刚来苏城，一两天内还真回不去。”
王运来：“你去苏城干什么？”
“为了林城，为了跟裴思宁这张名片搞好关系，让她以后多为林城做贡献。王叔，我也是长在红旗下，活在春风里的林城人，这觉悟我还是有的。”
王运来噎了噎：“是这么回事，拆迁标准大多数人不认可，你不在也没关系，我就问问能不能象征性的上浮点儿。”
周野爽快：“可以，王叔的面子我当然得给。目前民房拆迁最多一平是九百五的补偿价格，上浮五十块行不？至少一二十万平方米住宅面积，五十块可不少了！”
“不是这回事。”
“那什么事？”
“是大部分人担心将来十年八年等不到房子，要求跟咱签合约，两年内保证让拆迁户住上房子。还有，周城不是近期又有好几栋交房的么……想省心，匀出来个一栋两栋也能解决拆迁麻烦。”
周野：“您这不为难我嘛，第一期想把事解决干净至少得一年。二三期再快，一两年也不见得能行……现在要交的房子别家等好多年了，眼看快到手，分给别人？咋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吧？这事我实在没脸面去跟人商量，或者强行做主。王叔，要不这样，别两年内了，五年内我倒是敢签协议，保证他们五年内两套房子全都竣工。
你也别打这一类主意给周城添麻烦，项目重建多难，购房拆迁等房的多煎熬，有的家里都有人去世了。我不可能为了方便拆几家，再去打碎这些人的希望！
我知道我赚钱了，每亩地至少赚八九十甚至一百万，如果不拆民房的话。可这钱是我应该赚的，我为周城丢钱的时候可没人嫌我丢的多。给您交个底，市里能拆，五年内我保证让拆迁户住上房子。市里面拆不了，我这边改规划，把那几个村子排除在规划之外。”
王运来愕然。
他似乎被个小屁孩给算计了。
这小子，或许本心里的规划从来就没把那几个村子纳入进去。
难怪会那么大方，大手一挥，安置费出，拆迁房出，地送给市里……周野是不是提前就知村子里隐形富豪多，刺头多。要么嫌赔的少，要么看不上赔偿，就想住民房！
王运来张张嘴：“你看过咱签的合约没？”
周野：“我确定看过，您有没有仔细看我就不清楚了。其中有一条是这么约定，半年内如果市里拆迁失利，那周城地产为了降低损失，有权力对工业区布局进行重新规划，部分约定作废。您赶紧想其它办法吧，能拆我少赚点，不能拆我多赚点。我是商人，你让我为了少赚点去为市里竭尽全力，换谁能干这傻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