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翻滚,眨眼豆大的雨水砸了下来。
宋晚霁点了点头,只是漆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良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直接冲进了大雨了。
八狗慌慌忙忙地取了伞过来,追着宋晚霁:“宋大人,伞,伞!”
哪里知道宋晚霁走得如此的快,雨越下越大,连天都下黑了,怀夕坐了下来,也盯着那炉子瞧。
不一会,八狗就回来了,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宋大人有急事吗,走得那样急,连伞都不打。”
怀夕微微颔首:“或许是真的有急事吧。”
“怀夕!”这时外面传来声音,紧接着就见许孚远撑着一把大黑伞走了进来:“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吧。”
八狗赶紧站在屋檐下迎接:“许公子,幸好你带了伞?”
许孚远面上带着笑意:“出门就觉得天气不好,带了伞,没想到刚到东檀街人就下雨了。”
怀夕起身倚靠在门口:“就算淋了也无妨,道观里有你的衣裳。”
许孚远笑着点头,收了伞,进了屋:“我过来是要同你说,待会宫里有人来传旨,方才已经有个小公公去了将军府。”
“传旨?什么旨?”
“那小公公说是万寿节的旨意。”
“万寿节?”怀夕想起了颜三爷手上的那两块瓷片,既然是送给圣上的寿礼,那日肯定也是要送入宫的,只是不知道摒尘法师当上皇帝之后有没有变,好不好说话,毕竟自己曾经拿了他的莲花化生镜,这次开口问他要寿礼,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给。
果然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动静,那些公公们忙着满城传圣旨,今日又是大雨,很多礼节都省了,传了旨就乌泱泱地离开了。
参加万寿节的旨意都是中书省统一拟好的。
送走了那群忙得团团转的公公,怀夕随手把圣旨递给了八狗,八狗吓得手足无措:“姑娘,这圣旨要不要供起来?”
怀夕呲了一声:“没有必要,随便放着吧,许孚远,走,先去许疏桐那里吃饭。”
现在天气冷了,大早上的也该吃点热乎的,让八狗带来带去的,汤汤水水也不方便。
八狗一早就吃过了,正好留在道观里看家,虽然没有什么东西,但也不能任由人进进出出。
雨下小了一些,许孚远和怀夕撑着伞往外走,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父亲和娘亲的意思的,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事了,我们就搬回良渚巷,将军府虽好,但是总归不是自己的地方。”许孚远同怀夕商议着。
怀夕点了点头:“好,李柔贞她们应该不会再找麻烦了。”
她们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嗯。”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们走到食铺时,雨已经停了,太阳竟然出来了,只是地上湿漉漉的,走了这么一路,鞋尖都已经湿了。
许疏桐的食铺重新开张,生意比以往更好了,眼见着他们到了,就准备给他们先安排一张桌子。
怀夕却摆了摆手:“没事,你忙你的,我们排队。”
食铺里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因为人太多了,许疏桐还请了几个小工,一间小小的食铺从早忙到晚,其中不乏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们。
许疏桐忙活了一阵,就让小工们忙,自己搓干净满是油污的手走到怀夕跟前,往前瞧了瞧,喜气洋洋:“马上就轮到你们了,最近,李家、陈家、颜家都派人来买过早食。”
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很少在外面吃早食,但是许疏桐做的吃食不仅味道好,而且干净,一间食铺,锅碗瓢盆,就连灶台都是干干净净的,来来往往都能瞧见,上次食铺吃死人,她安然无恙地出狱就是最好的解释,更何况那些贵女们都派人来买过早食,百姓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生意红红火火,人也神清气爽,怀夕盯着她红彤彤的脸:“你每日起早贪黑的,怎么还这么漂亮?”
许疏桐却捏了捏怀夕的脸:“我日日烟熏火燎的,哪里有你漂亮,行了,你就别埋汰我了。”
“疏桐!”两人说着话,突然一个着长衫的公子走了过来,手上抱着一个妆盒,面带微笑。
看到他,许疏桐本能地皱眉:“你又来干什么?”
施襄夏把怀里的妆盒往她跟前送了送:“昨日卖出去一幅画,瞧着这妆盒很配你。”
许疏桐一脸厌恶地避开了:“我说过,当初免了公子的饭资,完全是见公子困顿,如今公子既然手头宽裕了一些,就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功夫。”
施襄夏面上有些尴尬,却还是上前了一步,要去扯她:“疏桐,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为妻,我一定好好待你。”
许疏桐没想到他会动手,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突然感觉身后一个力道。
怀夕一把拉住许疏桐的衣裳,把她往后面一带,一脚踢在施襄夏的腹部,冷冷地说:“你没听见她说不要吗?”
施襄夏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脸上泛起薄怒,眉头紧皱地看着怀夕:“她说不要,谁知道是不是欲拒还迎,她的身子都被人看去了,满京都谁会看上她,我也是看在她勤快的份上,不计较那些过往,我可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怀夕简直要被这男人气死了,转身操起桌上的碗碟就朝施襄夏砸去:“说什么看在她勤快的份上,不就是见我阿姐食铺生意好,会赚钱,又能任你拿捏,怎么,拿着这十个铜板都不要的妆盒,就想拐个媳妇回去,你要不要脸啊,想吃软饭,也不看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一旁的许孚远也十分生气,直接从铺子里取出了火钳就要朝施襄夏砸去:“真是枉为读书人。”
施襄夏本欲争辩,见到许孚远手中的火钳,吓得一溜烟地跑了。
食客们笑嘻嘻地看了好大一场戏,只觉得今日是来值了,有那认出怀夕的,便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夏怀夕吧。”
“是啊是啊,还真是京都第一泼妇啊,惹不得,惹不得。”
“也不知道宋大人的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泼妇。”
突然一盆潲水兜头朝他们淋过去:“怎么,戳到你们男人的肺管子了,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