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庆摩挲着天青釉的酒盏,懒得搭理他,六皇子站出来解释道:
“上回锦岚***请我们到御花园赏花,当时睿王和蓝茵相谈甚欢,我们的使臣便多嘴提议让两人定亲。当时睿王并没有给答复,只说让人算一算八字,再做决定。”
“既然六皇子想跟睿王结为亲家,那又何必办这场赏花宴?我们启国的这些宗室王亲可是抱着十足的诚意前来,原来只是给睿王抬轿?”
端王一再质问,六皇子也不好说是锦岚的要求,毕竟她是启国的***,他若将责任都推给她,显得很没有担当,也有可能影响两国邦交。
思及后果,六皇子才决定一力承担,“当时睿王并没有明确应承,我以为那是睿王的婉拒之词,以为睿王并无此意,是我自作多情,所以才答应了***的邀约。”
萧容庆并未有一丝慌乱,镇定自若,“本王没有找借口,是真的让人去测算八字了。”
端王听来只觉得这个理由很扯,“钦天监的人都是吃闲饭的?测算八字能算这么久?偏等到今儿个才有结果?”
钦天监正赔笑道:“端王殿下有所不知,测算八字也得抽个吉时,方能测算得最为准确。睿王殿下早就交代过,是下官办事不利,还请诸位王爷见谅。”
萧容庆并未怪罪钦天监正,他的指节轻敲着扶手,仿佛在说着极为寻常之事,“既然八字相合,那本王便没什么可顾虑的,联姻一事,本王并无异议。”
此话一出,六皇子眸光瞬亮!睿王居然答应了?那妹妹还选什么其他人啊!必选睿王无疑!
萧淮南闻言,当即慌了神,“皇叔有没有异议不重要,重要的是蓝茵公主的想法,她是否愿意嫁给你,还是未知之数。”
睿王好不容易才应承,六皇子可不希望有人从中拦阻,“我这个做皇兄的乐意之至,料想蓝茵也没意见,是吧蓝茵?”
原本她的确没意见,愿意听从六皇子的安排,可那晚萧淮南所说的那番话,像是一颗石子,打乱了蓝茵的心湖,她仿佛置身分岔路口,不知该如何抉择。
迷惘的蓝茵抬眸望去,但见安王看向她的眼神写满了忧虑,他似乎迫切的期待着她能选他,当她的视线移向睿王时,却觉睿王的眼神毋庸置疑,仿佛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不允许她反驳。
立在分叉口的蓝茵无法断定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也许选哪条都是错……
犹豫再三,她也拿不定个主意,蓝茵越想越头疼,只觉脑袋被一双无形的手不断地撕扯,随时都有可能炸掉!
承受不住的她蓦地一阵眩晕,整个人身子一软,骤然向下倒去!
萧淮南见状,心惊胆战,幸得他眼疾手快,立时扶住她,她才不至于摔倒。
六皇子疾步行至妹妹身边,将其揽过来,不允许别的男人接近她,“蓝茵!蓝茵!”
六皇子焦急的呼唤着,她却始终紧闭着眸子,没有任何反应。
一向从容的萧容庆乍见此状,心弦瞬时紧绷,不由挺直了脊背,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冲过去。
但那是蓝茵啊!在众人眼中,她只是尧国公主而已,他不该对她太过紧张,一旦他表现出任何异常,端王那双锐利的眸子肯定能察觉出端倪。
思及后果,最终萧容庆只能强压下忧虑,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命人将蓝茵送至厢房,请太医过来诊治。
尧国公主突然晕倒,这宴席不欢而散,众人只得离开。
景泰宫的厢房中,太医过来把脉,只道公主是急火攻心,才会导致晕厥,当需休养,不要再刺激她。
六皇子一直守在这儿,直守了半个时辰,她才悠悠醒转。
醒过来的蓝茵看到自个儿躺在帐中,不由懵然,“咱们不是在参加宴席吗?我怎么在睡觉?这是哪里?”
“方才你突然晕倒,吓煞我也……”
六皇子将她晕倒后所发生之事略略复述了一遍,蓝茵听罢倒也不觉得稀奇,只因她最近几个月已经晕倒过两三次,只要她努力的回想前尘,就会脑袋发痛,就此晕厥。
六皇子说她是脑袋被撞到,受过重击才会这般,“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别为难自己,即便没有从前的记忆,你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他说得倒是轻巧,殊不知从前的记忆关乎到她以后的命运,倘若她真的是启国的舒云羽,那她选谁为夫婿,便是至关重要之事。
偏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无法判定萧淮南的话有几句是真,她不敢轻易的择选夫婿,为此而惆怅,所以才会头疼欲裂,疼至晕厥。
但这些话她不敢轻易说出口,不能让六皇子知晓,否则她的处境可能会更加危险!
疲惫的蓝茵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尽量不多想,我已经好多了,头不怎么疼了,咱们出宫去吧!”
蓝茵想尽快离开这儿,她总感觉这个皇宫危机四伏,然而宫女过来送药,说是睿王殿下交代了,蓝茵公主在宫中晕倒,睿王只觉招待不周,心中有愧,眼下天色已晚,请他们在宫里暂住一夜,待她病好之后再出宫不迟。
六皇子本就想给妹妹和睿王相处的机会,赶巧睿王发了话,他便顺势留下,“我还得陪着妹妹,不方便过去,劳烦你替我多谢睿王。”
宫人应声称是,就此告退。
蓝茵本想离开,可六皇子已经替她答应,看来今儿个是走不了了。
她只得被迫在此留宿,六皇子将药端给了她,蓝茵接过药碗,忍着苦涩一饮而尽,而后又喝了几口清水漱口。
待她喝罢药,六皇子这才低声询问,“那会子你为何跟安王聊了那么多?你应该不认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