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近看之下,那一头绸缎般的发丝迤逦地铺散在枕头上,轻薄的碎花毯子被胡乱地裹在了胸前,堪堪掩去了半边春色,一只白臂自然曲在小腹前,细看上面竟还点缀着几处若隐若现的粉痕,平添一抹风韵。
恰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顾深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沈柠阖着双眼,手指颤了颤,只是不想面对他,假装仍在沉睡之中。
回想昨夜,顾深温柔缱绻,在耳畔温声哄她,可身上的动作却是极具反差,将她往他身上用力一摁,以占有欲十足地姿势圈入怀中,大床间断性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响。
一想到这些,沈柠不禁面红耳赤,真是羞死了!
此刻,只听得来人放轻脚步,轻盈而无声,好似生怕会惊扰到床上酣睡之人。
走到床沿边上,顾深俯下身去,修长的手指撩开她脸颊旁垂落的丝丝秀发,掌心又覆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并轻揉慢捏起来。
半晌,他终于打破沉默,语气饱含宠溺地道,“柠柠,该起床了。”屋外阵阵谈笑声透过门缝钻进来,似乎也在提醒着沈柠时候已不早了。
可即便如此,沈柠仍不为所动,只是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顾深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亲昵地磨蹭着,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接着一个个轻如蝶翼的吻,先是落在她的眼睑,再是脸颊,最后停留在唇畔,久久不愿离去。
沈柠眼角绯红,再也无法装下去,眸子里满是羞涩与嗔怪,埋起脸使劲儿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顾深喉咙干涩,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不免想起沈柠不堪一握的腰肢肆意扭动。
“嘶!”忽地腰间一疼,顾深闷哼一声,转头看去,就见沈柠眼眸一弯,故作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带着些许嗔怪道,“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都没听见!”
“怎么了?”顾深握紧拳头抵住嘴唇,试图掩饰面上的不自然。
沈柠盘腿坐在床上,一头如海藻般的黑发肆意披散在白皙的后背上,轻轻摇曳,她微微侧头,斜斜地瞥过去,小嘴还微微嘟起,“我让你帮我拿条裙子过来。”哼,一天到晚脑子里尽想些有的没的。
顾深:......
在沈柠的指挥下,顾深在衣柜里翻出了一条烟粉色收腰裙子,然后就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去了。
而沈柠则慢条斯理地换着衣服,纤腰一束,身姿曼妙。
站在卧室的大镜子前,她顺了顺头发,纤细十指灵活地穿梭于发间,不一会儿功夫,就编好了一条精致的蜈蚣辫,对着镜子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门。
厨房里的顾深,正麻利地将锅里正冒着热气的包子端了出来,放在餐桌上。等沈柠施施然走出来后,又把早已盛满清水的牙缸递给她,不仅如此,就连牙膏也贴心地替她挤好了。
对于顾深的细心照料,沈柠习以为常,站在洗漱台前,伸手接过牙缸和牙刷,一边有条不紊地刷着牙,还一边透过镜子不时地看向身后的顾深,视线交缠,温情流淌。
洗漱完毕后,沈柠美滋滋地挽着顾深,步伐欢快而灵动,撒起娇来,“今天是不是不忙啦?”要知道,往日这个点儿,顾深早就不在家了。
“嗯。”顾深简短地应了一声,又道,“柠柠,你还记得前两天我跟你提过的沪城论会吗?傅老师打算带我一起去。”
“哇~这真是太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去呀?大概在沪城待几天啊?该不会很久都不回来了吧?”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沈柠两道弯弯的秀眉一蹙,欲语还休,“人家舍不得你离开那么久......”
并非是她吹嘘夸赞,顾深的品性堪称绝佳。
与人交谈之时,总是目光端正且清明,不提他专业领域的能力,单是入学后的短短时间内,他便已协助导师在微电路研发方面取得了突破。
也正因如此,才得到了傅老师的青睐,对他偏爱有加,时常安排各类研究任务交予他。
“傅老师说了,此次的论会乃是非正式性的,你想不想去?”顾深望向沈柠,不避不闪。
自从来了京市,他们一直都只是在市内游玩,未曾出过远门。
这次,他也想携沈柠一起外出走走。
何况他也舍不得她。
接着,他又看似不经意地补充道,“届时,傅老师的家人也会一同前去。”
原本沈柠心里还尚有些犹豫,顾虑着自己跟去会不会给顾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他此番是身负正事而去的,但得知傅老师的家眷也会同行,想来这场论会确实如顾深所言是非正式的。
于是,她连忙点头应道,“想去!我想去!”
据悉,历经一番研讨与筹备,这场旨在推动各方协作,以节省人力、物力的非正式论会,定在10月中旬召开。
日升日落,又一日。
要说种菜这事儿,还是张秀兰的执念。
以前顾辞年纪尚幼,离不得人,得时时刻刻照看着。
可现在,小家伙能跑能跳了。
于是乎,张秀兰就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在院子里开垦一块菜园子,平日里也能给自己找点事做,消磨时光。
遥想当初,还未出嫁之时,她可是常常跟着爹娘一起下到田间地头,像种些家常小菜,可谓是信手拈来。
倒是沈柠和顾深,都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对于农耕之事,几乎是一窍不通,但是小两口哪能让张秀兰亲自动手开垦呢?
这不,趁着闲暇时,顾深便在院子两侧用砖头堆砌起矮墙,隔出了两块大小适中的地。
他手中攥着一把锄头翻着土,劲头十足,而沈柠则乖乖候在一旁,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种子,有大白菜籽、菠菜籽、萝卜籽等等,心里正盘算着每样都种上一些。
由于院子里太素净了,少了色彩点缀,沈柠还特地买了一些花种子,如翠蝶花、石竹花、君子兰等等,打算专门留出一块地来种花。
等到花开时节,一朵朵娇艳的花朵争奇斗艳,将会给院子增添一处新的风景角。
而此刻的张秀兰躺在一张摇椅之中,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始终跟随着顾辞欢快蹦跶的小小身影。
她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享清福了!
想着,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唉,我现在呀,最头疼的就是你哥哥的婚事。他是个有主意的,以后肯定也想留在京市发展。要是结了婚,慢慢攒些钱,再在京市买套房子,我们一家子都在京市定下,那该有多好啊。”
“妈,您真的别担心了。这种事情急不得,缘分要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沈柠一心二用,一面宽慰着张秀兰,一面将种子均匀地撒进土地里。
不过,对于沈诚的私事,那是一丁点儿话风也不漏。
张秀兰点点头,接着说道,“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总是不踏实,就盼着你哥哥的早日遇到正缘,不然明年说什么也得让他去相亲了。”
沈柠笑着应和道,“是是是,我哥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抓紧点,还让您跟着操心。”
“等他结婚后,我也不管了。”张秀兰起身,又问,“几点了?昨天我跟夏姐几个约好了,要一起去做点小零工呢。”
最近,前房东夏姐揽到了一批活儿,刚好孩子们都在家,她也能腾出手,出去赚点儿外快。
沈柠看了看手腕表带上的指针,答道,“快到九点了。妈,不是我说您,您就在家躺着休息不好嘛!怎么就不会享享清福呢?”
张秀兰笑出了声,“天天在家躺着也不行,时间一长,浑身上下都腰酸背痛的,难受得很哟!还不如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还能挣几个小钱。”
“秀兰,走了!”门外传来响亮的呼唤声。
“哎哟,来了。”张秀兰赶忙应声,“柠柠不说了,我得走了啊。”
说完,风风火火地出门了,远远地还能听见她的声音,“丽姐,多亏你来叫我,不然今儿个我可要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