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家门外的那条巷子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
几方势力间的博弈在其中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实际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的多。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给自己加把劲,有大黄给我压阵也没什么好打怵的。
二人一起进了瞿宅,里面的伙计引我们去见瞿铁手。
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叫住了我们,我回头一看,为首的是一个油光满面的麻子脸。
个子不高,但却是一副天上地下我最牛逼的架势,身后跟着几个伙计,看样子来者不善。
麻子脸斜着眼睛瞅瞅我和大黄,撇着嘴道:“你们二位谁啊?”
我有些不快,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心平气和的说道:“我姓陆,他姓黄,我们是来见瞿爷的!”
相互寒暄几句便分了手,就听那麻子脸在我们背后哼了一声,嘀咕道:“我们淘沙官近些年来如日中天,瞿铁手可是我亲姐夫!冬子是淘沙官的叛徒,早晚要死在我们手里的,别以为你们能护他多久! ”
他定是知道我们与蒯家关系不错,才来说狠话给我们听。
我脸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你都听见了不是吗?还要我重复一遍?蒯家护不住那个叛徒啦!”
麻子脸一脸欠揍的模样,摇头晃脑地继续说:“现如今三大世家算什么?不过是三个过气的老家族罢了!就算是秦家江家来了我都不在乎,何况一个连堂口都没有的蒯家!”
因为冬子的事情,蒯家和淘沙官结了梁子,但蒯家是工匠世家,在道上地位很高,备受尊敬。
这事也就私底下说说,双方都是要面子的。
今天这麻子脸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显是来找茬的。
蒯曦和冬子与我们有过命的交情,自然听不得别人诋毁他们。
一旁的大黄已经压不住火了,脸憋得通红,在那里摩拳擦掌,随时准备扑上去暴揍麻子脸一顿。
我一看麻子脸身后还有三四号人呢,心想万一打起来大黄吃亏怎么办,我的手也摸在了腰间藏着的匕首上。
我和大黄是出了名的哼哈二将,俩人凑到一块,说话一唱一和的,专门闯祸。不过这一次我的理智战胜了冲动,我捅了大黄一下,示意他“低调点”。
没想到大黄好像会错了意,咳嗽了一声,故意提高了嗓音挤兑麻子脸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大志,我爷爷人称八卦黄,做过淘沙官的师爷,也算得上小有名气。”
“我爷爷这个人啊别的不会,倒是会些方术之类的。他有个绝技,给活人立个牌位,早中晚拜三次,三天准保人下不来床,再拜三天,这人就能升天!恰好我也学了一点皮毛,你要不要试试?”
大黄说着作势要掐诀念咒。
我目光紧盯着麻子脸的一条腿,心想这家伙瘸了才能老实。
没想到,下一秒麻子脸竟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大呼小叫地招呼跟班过来:“快扶我起来,这腿怎么不听使唤了?”
大黄也懵了,他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这麻子脸怎么还站不起来了?
这时候就听一阵笑声传来,打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个子并不高,但是他的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给人一种压迫感。
那人道:“哈哈哈哈,这位陆爷和黄爷最近可很有名啊,丧狗你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该罚!”
瞿铁手笑着对我们道:“二位大人有大量,拿他当屁放了吧!”
我笑了笑:“这位老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拿他说出的话当放屁呢?”
瞿铁手笑了下,反手给了麻子脸一巴掌:“赶紧向二位和蒯家道歉!”
麻子脸都给打懵逼了,脸瞬间就肿了:“姐……姐夫……”
瞿铁手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这个傻狗,看不出自己中了方术吗?我要是来得晚些,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麻子脸一听,脸都白了,完全没了刚刚的气焰,连连道歉:“是我胡言乱语,求你们饶了我吧!”
瞿铁手没理他,冷着脸摆手说:“下去吧!”
丧狗也不敢多说话,夹着尾巴跑了,临走还冲我们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瞿铁手说道:“丧狗就是丧狗,只会胡乱咬人,这桩小事还请二位不要放在心上,莫被影响了心情!”
我心说他是你小舅子,你当然要替他开脱。
不过我们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都开口了,只好违心的假笑。
瞿铁手有事情急着处理,请我们去会客厅等他。
会客厅里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四个烫金大字 “大浪淘沙”。
大黄凑到我身边,神秘兮兮的说:“刚才丧狗怎么就突然坐地上起不来了?可不是我干的!”
我道:“是我干的。”
大黄吃了一惊:“你?难道是因为萧伍什那一魄?”
我点头。
我们坐在会客厅里喝了一下午的茶水,厕所都跑了好几趟。
后来实在坐不住了,开始在屋里乱转。
我心说瞿铁手哪里是有急事要处理,这分明是故意不来,要给我们下马威!
我气的想要摔茶杯,拿起来一想摔坏了还得赔,人家的茶具都挺贵的,又给放下了。
大黄骂了一声,跺脚道:“他大爷的,要是再不来人,信不信老子把房顶掀开!”
瞿铁手把我们两个扔在这里,凭他那多疑的性格,不可能没有人监视,人一定在暗处。
我劝住他:“大志冷静些,你知道压胜之术吧?”
大黄和我极有默契,明白我是想引人出来,马上接茬:“当然,蒯家不就是擅长这个嘛!”
我道:“这房子这么大,你说我们要是干点什么,会有人知道吗?”
丧狗刚才确确实实中了方术,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虚张声势,此刻提起压胜之术必然会有所忌惮。
瞿铁手不敢用整座宅子的人来冒险,我就是要利用这一点,逼他现身。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十分钟后,瞿铁手终于来了。
我们压抑住心中的不快,向他说明了来意。
他面色一沉,说:“掌灯?这么多年淘沙官没有掌灯不是也好好的吗?”
“这……”
他这话搞得我很是尴尬,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暗道这个瞿铁手果然不好对付。
大黄见状就道:“瞿爷,持灯人做掌灯这是淘沙官千百年来的规矩,您想必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对于前掌灯的失踪我也表示遗憾,但是既然许爷选了继承人,您也该遵从他老人家的遗愿才是。况且,许爷的儿子对这个继承人也很满意!”
瞿铁手脸色变了变,转头问我:“你见过许爷的儿子了?”
我答道:“是的,他还将集珍斋的铜符交给了我,集珍斋薛掌柜可以证明!”
他端起茶杯道:“那好,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说出你的理由,若是不能说服我,今日的事就此打住,龙油琉璃灯和铜符都要上交回来。”
“瞿爷,您这……”大黄刚要开口劝说就被打断了。
瞿铁手摆摆手,指向我:“我只听他说。”
我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既然瞿爷您只给我三分钟的时间,那么我就用这三分钟的时间为您分析一下这件事情对您有何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