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尹漱找了家居酒屋,补上了和奈奈的酒。
店里人声鼎沸,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们,卸下担子,喝酒碰杯聊天吐槽,仿佛变了个人。
她们两人找了个相对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烤串和酒,就聊起了接下来的拍摄计划。
可能是过于专注,没注意到有个人朝他们走过来。
直到尹漱又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才有些错愕地抬起头,表情不是很欢迎的样子。
闻樵也不上赶着,很随和地说:“我可不是跟踪你,见到熟人打个招呼也正常嘛,再说也没法律规定姓闻名樵的不能来这家店吃饭吧。”
说完像故意吊人胃口似地,转身坐到了靠窗的单人位置上。
尹漱对这一番操作大为震撼,这年头流行男白莲了?在这和她又演又蹦的?
奈奈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看两个长得如此养眼的人拌嘴,也太有意思了吧!
所以她不禁有些激动地问:“这位是……?昨天就想知道了……”
尹漱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于是把百度百科复制粘贴发了过去,又大致翻译了一下,奈奈看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是不是要挖你当明星,所以才一直跟着你?”
“是吧……”尹漱含糊地应下。
“那我看,他公司是不是快倒闭了,不然怎么cEo也来兼职当星探?”
“奈奈太聪明了,就是那样!”尹漱说着和她碰了一下杯,心情甚是愉悦。
“不过他为什么不自己出道当明星呢?他那张脸,那个身材,起码值这个数!”
奈奈似乎有些醉了,伸出了十个手指,紧接着还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尹漱顺着她的话脑补一下,想象着闻樵顶着这张脸,带着这身逼人的气势去演偶像剧,去追妻,瞬间就被酒水呛住了,她肩膀一颤一颤的,脸憋得通红。
这些闻樵都看在眼里,心想:孟引桢害人不浅!看看尹漱现在多好!
却不知她是被他逗笑的。
奈奈的酒量终究是比不过尹漱的,很快被喝趴下,由男朋友接走了。
尹漱还不想回宿舍,又点了些下酒菜,自斟自饮起来。
她望着奈奈刚刚坐过的位置,不禁在心里感叹:有时候一些对旁人来说稀松平常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比登天还难,例如一段正常的男女关系。
闻樵看人走了,赶紧不请自来地坐到了尹漱的对面。
掏出昨天挑了半天的礼物,郑重地推了过去,尹漱垂眸一看,发现盒子的颜色以及标志都和孟引桢给的那个一模一样。
得,一个两个都把她当成银行的保险柜了是吧。
“你出门喝酒还随身携带这么大一个盒子?”尹漱的言下之意还是在说他跟踪她,不然怎么这么巧?
闻樵看糊弄不过去,只好承认:“我本来确实是想继续在校门口等你,没等到,就逛到这里来了,真的是歪打正着,请相信我。”
“行吧,无功不受禄,所以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尹漱说着,仰头把柠檬苏打一饮而尽。
“追人总要有个追人的态度,当然,我是在专柜买的没来得及订制,比不上孟引桢的……”男人的攀比心,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关他什么事?你们之间还交流这些啊?”尹漱调侃道,脸颊上浮着两朵红云,灵动而娇俏。
“你应该收到了吧,那枚钻戒,在圈子里可是一段佳话……”闻樵不想当个小气人,对手的好与不好他都不会藏着掖着。
“佳话?会花钱也是佳话?”
这世界真就是个巨大的富豪排行榜,和她们穷人毫无关系。
好想骂人。
许是酒精的助力,尹漱说话变得贼有意思,闻樵的心也跟着,仿佛落入了一整片里面一样,安稳而宁静。
他很想此刻能到永恒。一直听她絮絮叨叨。
“额,首先价格不菲……”闻樵说着竖了一根食指。
尹漱:“一千万?”还能贵到哪里去?
闻樵摇头,尹漱不说话了,只低头哐哐灌酒,同时肩上的“担子”好像又重了。
她欢乐豆都没这么多。
“其次是成色,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名副其实的海洋之心,我就不赘述了,最重要的还是重量……”
闻樵本着聊八卦的心理,和尹漱说着这些,他可和孟引桢那种老古板不一样。
“那……多重?”尹漱有些胆怯地问,着实是被震惊到了。
“11.13克拉,一点都不差……当然啦11克拉不是他的上限,只是不知为何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
“好了,不要再说了……”尹漱心虚得不行。
这克拉数是她的生日……
“是不是很夸张?所以大家都说孟引桢分个手都这么大方,要是哪天离了婚,岂不是百亿?”
闻樵喝口酒,润了润嗓子。
同作为男人,他都觉得孟引桢是个十足的恋爱脑,爱一个人到了一种疯癫的程度。
但对方不接受的话,也只能自食苦果了。
尹漱理了理被酒精浸泡着的思绪,又叫了杯卡尔比思。
给闻樵叫了杯纯威士忌,算是求人办事的诚意,说:“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闻樵有些惊喜,除了拒绝,这是第一次他们的对话有所延伸,是个好兆头。
“那枚戒指你帮我带回去还给他呗,这是就事论事,我知道它贵重,但不知道这么贵重,放在我身边实在不合适,真丢了,我拿什么赔?”
这真的是个正常人的反应。
换谁都会害怕。
“尹漱,你不会觉得我讲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吧?”闻樵有些会错意,怕她以为自己是个在背后放暗箭的小人。
“不是不是,相反地你很坦荡,承认自己送的没有他好,也看到他的……怎么说……优点吧……”
“可能我这么说你不爱听,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亲自还到他手上,由我代劳,未免让他面子上挂不住,你这是杀人诛心,你知道不?”闻樵尽量让自己的措辞轻一点,生怕刺激到她,但该讲的道理还是该说与她听。
尹漱静静听着,没有回话。
闻樵下意识想去握她的手,最终还是作罢,说道:“或许孟引桢是第一个伤害你很深的男人,所以你出于自保的本能,会急切地想要与他的一切剥离,但这真的不是避而不见,扔掉所有与他相关的东西,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就能解决的,你可以试着去直面伤口,让时间来治愈它……”
尹漱一字不落地都听进去了,闻樵说得确实没错,可他却不知送戒指这件事孟引桢给她布的是一个死局,收还是不收,她根本没得选。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后,两杯喝的端了上来,尹漱也清醒了一点,说:“那就不麻烦你送了,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嗯,那我们碰个杯?异国他乡碰到老乡也不容易……”
他们算哪门子老乡,但尹漱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就当是增添喝酒的氛围了。
两人又继续喝了几杯,尹漱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正襟危坐,一点看不出醉酒的迹象,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有个事特别好奇,就是你根本也没见过我几次,为什么就喜欢我了?这不合理吧?”
闻樵失笑,一见钟情在她这样的年轻小姑娘看来竟然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真是稀奇。
但他也只能这么解释,“一见钟情。”
“好吧,我个人是完全不相信这个的,你不觉得很轻浮嘛。”
“到底轻不轻浮,你得看到最后。”
“行吧,这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不过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所以这个礼物你还是收回去吧。”盒子又被推到了闻樵面前。
他也不是认死理的人,选了个迂回战术,说:“我也不让你为难,不如你交换回国那天还给我怎么样,我拿着也戴不着啊……”
“好吧好吧,你们就是把我家当保险柜了,我算是明白了……”尹漱把盒子收进包里,似是要结账离开。
闻樵想起她刚才问为什么喜欢她,心里又有了一个答案,情不自禁地说:“我喜欢刚才和你聊天说话的感觉,那种感觉我能记一辈子……”
人可能就是为了这么几个瞬间活着的吧,闻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