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宴接近尾声。宾客一个接一个地走了。
安燃和父母站在入口处一个一个地送走他们,和宴会刚开始时一样。
等所有人都走后,一家人才准备离开酒店。升学宴完美结束。
由于安时还在出差当中,今天是他特意请假回来的,明天必须赶回出差地——河市——距离江市三百多将近四百公里,所以他下午就得出发;
而白露得送安燃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回家,车上坐不下……
所以,安燃只能一个人回家。
所幸,江景酒店离她家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安燃本打算走路回家,散散步、消消食,但一出酒店就包裹住她的热浪教会她做人。
天实在是太热了!虽然快立秋了,但整座城市还是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热气滚滚。
瞅准一辆显示空车的黄色出租,她正准备冲过去拦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堵黑色的墙?
是水淼淼!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就这样突然堵在她面前,远处一看,衬得一米三的她格外娇小。
“水淼淼同学,你吓我一跳!”安燃拍了拍胸口说道,脸上挂着那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似有愧色,道歉道:“抱歉!安燃同学,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只是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刚刚为什么不说啊?”听了他这话,安燃面上疑惑,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疯狂祈求:“千万别说喜欢我,千万别说喜欢我,千万别说喜欢我……”
只听他说道:“恭喜你考上震旦大学。”
她心里的大石瞬间落地,脸上开始露出放松的笑容,并习惯性向他道谢:“谢谢!”不过,“诶?你不是已经恭喜过我了吗?”
水淼淼看起来真的很高兴,浅笑道,“嗯,我也考上了双鸭山大学。”——甚至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安燃更惊讶了,她双眼睁大,“啊?不是珞珈山吗?啊不是,武汉大学?”她差点被他带偏。
“你怎么这么惊讶?”他好奇道,随即又像想明白什么了一样,挠挠头,“武大是很好,可是今年它分数线涨了……”眼神又奇怪的失落起来。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还是赶紧安慰道:“中大也很好啊,我觉得两者差别不大。”
水淼淼听完,一脸放松,继续说道:“那就好!震旦虽然比中大好,但我会努力弥补上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们在一起……”
“等等,什么我们在一起?”她越听越懵,出声打断道。
他说的是中文啊,她怎么感觉自己听不懂了?
“就是,我们俩在一起啊。”安燃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娇羞?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不过,一向内敛社恐的水淼淼竟然说出这种话,“娇羞”也就不奇怪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不是,水淼淼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我并不喜欢你啊,也从来没跟你说过‘在一起’这种话吧?”
“你不喜欢我?”水淼淼脸上的震惊比2001年9月11日的美国人得知恐怖分子袭击了他们的国防部五角大楼还浓烈。
看着水淼淼的脸色变幻莫色,安燃猜想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正想问个究竟,他沉默许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对啊,如果你不喜欢我,”这句话他说得很轻,“那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对我笑呢?”又补充道:“从高一开始,一共3285次见面,你都对我笑了。”
安燃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控诉,她为自己反驳道:
“那不是见面,那只是恰巧遇到!还有,我对你笑,只是因为我……”
她一时间找不出准确又不容易令人引起遐想的词,嘴巴保持“啊”的口型好久,脑子里才蹦出一句英文:“trying to be nice!”
没想到重生回来弥补所有遗憾的决定,竟然给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她心里隐隐后悔,自动忽略了那句‘从高一开始’。
她说完这句话,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明白吗?”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的脑回路都和常人一样。
安燃看着水淼淼的神色由迷茫变成鄙夷,“你不喜欢我还对我笑?You S**t!”
不过后面两个词他没有说出口,酒店大厅人太多了,他不太好意思。
安燃几次张口准备反驳他,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
她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与水淼淼争执,每个人三观都不一样,花时间在这种争执上没有意义。
于是她敷衍道:
“对别人笑都没事,就你有。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笑、让你误会的,我收回我那3285次因颊肌发力而引起的面部表情变化。”
说得她自己都感动了,差点对着水淼淼鞠一个120度的大躬:“求求你原谅我吧,让你误会了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十分的阴阳怪气!她一边憋笑,一边在心里感叹道:“没想到外表沉静内敛、大家公认的‘老实人’内心戏竟然会这么多。”
两人自然不欢而散——不过这是水淼淼单方面认为的,安燃心里根本不当回事。要是水淼淼真的喜欢她,她反而更紧张。
耽误了这么些时间,江景大酒店门口的出租车反而多了起来,安燃正准备再拦一辆车,却突然看见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赶过去,说道:“林一树?你怎么在这里呀?”声音雀跃,满都是压不住的惊喜。
林一树听到她声音, 嘴角慢慢上扬:“这个月值晚班。”
他说的晚班是深夜十二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安燃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她眉心微蹙,劝道:“那怎么不多睡会儿啊?”
林一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今天是你的升学宴。”
语调平淡,不是疑问,而是个简单的陈述。
安燃突然想起她现在在哪——江景大酒店,她举办升学宴的地方!她尴尬的搓了搓手,准备好好解释一番:
“我不是……”
“没关系,我明白的。”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林一树打断,他语气依旧温柔,听不出与之前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