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选择和顾氏集团合作的原因有三:第一,商场上忌讳吃独食;第二,顾氏的产业遍布房地产、娱乐影视、医疗等各行各业,利益关系盘根错节,在沪市几乎一家独大,自己要想在沪市有所作为,必须攀上这棵大树,借它的枝桠乘个凉;第三嘛,就是因为顾云添了。
提到顾云添,安时问道:“他最近有没有欺负你?”
安燃默然,顾云添……除了给自己造一堆谣言,除了时不时拉自己演戏,除了让自己背黑锅,其他……
“他就是个不可理喻、臭不要脸的神经病!”她冷冷地骂道,心里积攒的火气一下子蹿上来,一会儿双手抱胸,一会儿手舞足蹈,“拜他所赐,现在全公司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还以为我真被他包养了呢。”
安时皱眉,眼神尖锐得要透过空气将那张“充气”的高傲的脸刺穿,“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什么意思?”安燃忙俯过身去,劝道:“爸你可别犯傻啊,他们家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让我们家灰飞烟灭。”
她开始为自己刚刚说的话找补:“除了那些,他对我其实也不算太差……”这句话实在苍白得很。但没办法,苟得一时算一时,总比家族破产好吧?
可她刚说完就愣住了——这些话,竟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么?
“你这孩子,”安时忍不住一笑,又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爸爸的意思是他以后都不敢那样对你。”
这个安燃是信的,毕竟现在两家有合作,顾云添肯定不敢像以前一样。
再说,还有顾董……
顾云添为了他自己,肯定会早早去解释;就算不去解释,顾董现在怕是早知道了。
她低下头,回想起自己刚刚的所思所想,双眸隐隐闪过一丝晦涩,而后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那冒出头的自省与自责抹去,才冲安时点点头:“嗯。”
银色的月光从车窗外洒入,泻下一片清晖。
这清晖让父女二人的脸色蒙上一层冷色的同时,也随着林一树的琴音缓缓上升。月色,好像变成一个一个音符,在琴键上灵活轻快地跳动。
安燃倚着门框,静静享受这光与声的盛宴。
当最后一个音符跳进耳朵里,又钻进脑海,她才如梦初醒般拍手鼓掌,“小树你真厉害!”
林一树此时正想着安燃,这一“凭空”出现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的意念具象化了。
待反应过来,他才欣喜地起身:“燃燃,你回来啦。”
“嗯,”安燃顺手将房间的灯打开,由衷赞道,“这首曲子真好听。”
她亲了亲一树的脸,又靠在他身上,轻声低语:“真好,真好。”
因为喝了酒,安燃的脸色微微发烫,林一树双手轻柔地揽过她的身体,使她脱力全身心地靠在自己身上。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背,“怎么喝这么多酒呀?”
“不多,就喝了一点点,”安燃缩在他怀里,头往前拱了拱,声音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不多。”
“是么。”
“是呀。”
林一树能明显感觉到安燃的心情很好,笑问:“怎么这么开心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安燃重重点头,“超级无敌的大好事。”随后将安时和顾氏的合作告诉他。
她说完,双手扯着他的衣服仰头,眼眸笑意盈盈,如一汪秋水,“是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不是……”
安燃的双手左右摇摆,林一树被这一动作弄得忍不住笑出声,“是是是,叔叔真厉害。”
“是吧!”安燃听到满意的答案,才终于撒手,又靠回林一树身上,口中呓语般飘出一句话:“看他以后还怎么威胁我。”
此间夜静人稀,这几个字虽然轻飘飘的,但在林一树耳中却异常清晰,“燃燃,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声音仍旧轻飘飘的。
“谁威胁你?”林一树神经有些紧张,弯了腰附耳倾听。
安燃却完全忘记自己说过了什么,林一树说话时带的热气吹得她有些意乱情迷,她又往他身上拱了拱,“一树,我想……”
林一树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仍旧纠结着那“威胁”的字眼,“想什么?”
安燃不说话了,动作代替语言,持续向他身上靠,“嗯……”口中咿咿呀呀,像是在唱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儿。
林一树感受到她越来越高的体温,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燃燃,不可以!”此刻他也不淡定了,那打算刨根问底的心暂时转移。
安燃不满:“为什么?”
“要结婚后才可以。”他小声地说。
“你怎么这么迂腐啊,”安燃泄愤般用力扯了下他的衣服,“哪有这么谈恋爱的。”
林一树摸了摸她的脸,“我要对你负责。”
安燃听多了他这一套理论,也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难言之隐,以前并不言语,可现在,因为酒精的麻痹与刺激,她反问道:“现在你不能保证对我负责吗?”
林一树一时噎住,下意识反驳:“不是。”随后又说道:“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答不上来,想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又觉得不好,想来想去只能硬邦邦地重复一句:“这是结婚后才能做的事。”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从小的教育告诉他这就是男女相处的标准之道。
……行吧。
安燃再一次放弃。他固执得很,但她毕竟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不是么。
年会后,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沪市到处张灯结彩,整座城市陷入红色的海洋。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神色喜庆,脸上满是期待——等待着一场烟花,一场盛大的庆典,一场久违的热闹。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安燃的工作按部就班,且隐隐有越来越清闲的趋势。
工作任务少了,工资却没少,甚至还上了一个等级。
她心中有些不安,虽然和周莞尔聊天时很兴奋地调侃自己小时候的梦想——钱多事少离家近,实现了三分之二。
但调侃归调侃,这实在不是一个好迹象,说得自大一点,这是要架空她的节奏啊!
安燃尝试着问领导有没有新的项目,于部长很客气地笑着婉拒:“新项目人手已经够了。”
“我可以帮忙,”她忙说,心中虽然奇怪于他态度的转变,脸上仍马上挂起一个笑,“打个下手之类的,都可以。”
“打下手那可太屈才了,我可不敢,” 于部长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两颊的酒窝深陷,笑容满分,“而且,我想你应该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
这是很明显的拒绝,而且说得客气又不客气,安燃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道谢离开,“好,打扰您了。”
她没有放弃,见部门的其他人忙忙碌碌,又一一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得到的答案都是“不需要”“不用”,一圈下来,竟然连一个免费助手都没当成。
安燃这才恹恹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算什么事?她心中反复思量,也没想明白。
难道是年会的时候,他们知道老爸也出席了,发现我有“后台”?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按照人性,他们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冷淡啊?!
安燃想不明白,不过,她也不折磨自己,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这样吧,自己正好可以毫无负担地开启摸鱼模式。
她先刷了一会儿微博,又逛了一会儿论坛,正当觉得口渴起身准备去茶水间时,电脑里的工作群突然弹出几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