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虽然白天进进出出都有经过,但是只在中间的大路走过,两边的屋子却是从来没靠近过,只听说只有李老夫人的允许才可进入。
路过李老夫人的书房,再往前走,声音淡了一些。于是阿醺往后退了几步,待声音最清晰时才停下。
抬头一看,巨大的圆月下是黑漆漆的建筑,正是李老夫人的书房。
书房门上着锁,阿醺学着电视剧里的人物一样拔下簪子。边乱捯饬,边警惕身边会不会有人出现。
阿醺悬着胆子,额角泛着细汗,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耶斯!”她开心地握拳,还十分得意地对系统说:“下次给我开个侦探世界,我要多体验体验这种刺激感,最好让我当个坏蛋……”
沉睡的系统表示,你做梦。
书房内黑压压的,背光而建,伸手不见五指。
阿醺摸着黑,小心翼翼地迈每一步,双手张开,胳膊伸直,在黑暗中慢慢摸索。
啪嗒一声,似乎是书桌上的毛衣掉落,阿醺吓得一激灵,随后又蹲下身子去捡。
好不容易摸到笔身,外面突然亮了起来。
阿醺吓得不敢乱动,下意识紧闭着眼睛,总觉得看不见了,别人也就看不见她。
“哎呀,蠢死了——”阿醺骂自己。
外面出现细碎的脚步声。
阿醺四处慌张地张望,外面的光透进来,书房内的陈设模糊可见。
屋内的家具很少,只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屏风,一个不算大的书架,能挡身的甚少。
然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果不找地方藏身,若是被发现,非死即险。
可是再怎么找地方藏也是无处可去,最后阿醺将目光投向窗户。
“只能逃窗了……”说罢,阿醺快步走向木窗。
由于走得太急,中途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扑通就膝盖跪地,惊扰了屋外的人。
好在,阿醺跑得快,终于得以逃脱。
窗户外是一条挨着墙的逼仄小路,阿醺不得不横着身子慢慢走。可刚走一步,便听到屋内有人交谈,于是她立刻蹲下身子,竖起了耳朵。
“夫人,这是您不在的几日,曾登门拜访的官员及夫人的名单,他们都愿站在您和丞相一边,扶持新皇。”
李老夫人冷呵一声,“都是一些墙头草,老爷去世时连门都不愿敲一下。如今嫣儿贵为贵妃,年儿又承蒙丞相照顾,受皇帝重视,这些老东西便跟苍蝇一样整日围着李府转……”
说罢,抚了抚名单上的名字,语重心长道:“这天下,终究是要变天的……”
“……那这些人送的东西?”
“留些好的送到宫里去,剩下的就换成银两用来救济那些穷人吧……”
“是——”
“那个姑娘如何了?可有找师父算过。”
“已经暗中查过了,此人命格极凶,是夫人要找之人……”
李老夫人转了转佛珠,道:“阿弥陀佛,希望这是最后一个……”
“那,剩下的那些女人要如何处置?”
“整日半夜哀嚎,每次回来都听得我耳根子难受……”
“杀了?”
“阿弥陀佛,杀了岂不是冲撞神灵!都毒哑吧,让她们在地牢自生自灭吧……”
“是!”
“对了,近日听闻理案司那边派人来查这件事了,你该知道怎么做。”
“是,属下现在就去办。”
昨天半夜突然下起雨,淅淅沥沥下了大半个晚上,直到次日才停下。
客栈外种着两棵巨大的梧桐树,雨过天晴,树上皆是虫鸣鸟叫,树枝上还挂着几滴垂垂的雨珠。
阿醺靠在窗户旁,抱臂皱着眉,“我不是说了让你每日换一次药,你怎么就死心眼不听呢……”
被训斥的沈稳光着膀子,身上缠绕着刚换好的白色绷带。他坐在桌子旁,拿着一块干净的白绸布细细地擦拭剑鞘。
阿醺的视线移到剑鞘上,不耐烦地问:“别人都是擦剑,你擦剑鞘做什么……难道是古董?”
说着,她便好奇地凑过来,丝丝缕缕的发丝轻柔地落下来,温柔地拂过他的手背。
沈稳低眸柔和一笑,将桌上的剑放回剑鞘中,递给她,“新做的剑鞘,比之前要趁手多……”
阿醺忙起身,摆手拒绝,“这把剑要过我的命,我不要……”
“你若是不要,我便拿着它,杀了李鹤年。”
“……”阿醺极不情愿地接过,毕竟他这个人说杀谁就杀谁,绝不开玩笑。
“沈稳,你承认吧,你就是吃醋了!”阿醺想到什么,抱着剑得意道。
沈稳睨了她一眼,没理她。
打直球继续失败。
挫败的阿醺又晃到窗边,盯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渐渐没了耐心。
沈稳抬眸,望向窗边的人,像是酝酿了好久的话,溜到嘴边又狠狠咽了下去,但是总是抱有好奇,最后开口道:“你为什么,会重新出现?”
阿醺闻言,愣了愣,随后漫不经心地说:“本来是死了的,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又让我回来了。”
“……”他没说话,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我是上天派来的,你当时不信,现在我又活过来了,又用这种蹩脚的理由,你肯定又不信……”
“我信。”他淡淡地回了句。
阿醺看了他一眼,转而又将目光移到窗外,“只不过,现在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身体,之前用的别人的,虽然看起来都一样……”
“不一样。”
“??”
假哑巴继续装哑巴。
“你不是说你已经告诉宁姐姐他们了,怎么还不来啊。”
话音刚落,阿醺便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中锁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不约而同与阿醺的眼神相接,他们先是不可置信地怔了怔,后揉了揉眼睛,直到确认是阿醺后才茫然地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