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帘你疯了!”
刚被人连拖带拽带到屋外檐下,青黛便狠狠甩开她。
夜已深了,只有面前主屋映出光亮。
“你知不知道姑娘中了什么药,你怎么能放一个男人在姑娘身边!”
说完,不管不顾就要回去。
却又被朱帘拉住手腕,“姑娘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你还是我?”
青黛转回脸来,听出她话中深意,更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那,那也不能……”她话都说不稳,“那是霁公子啊。”
“正因是他,才可以留他在里面。公子不会叫姑娘毁去清白的,姑娘如何熬过今夜,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可……”
“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公子对姑娘的心意。”
这下青黛说不出话了。
公子,对姑娘的,心意?
朱帘见她静下来,这才松了她的手腕。
或许天生比人多一窍心,朱帘察觉林霁的心思,比所有人都要早。
林钰到了议亲的年纪,阮氏也会将她叫去,嘱咐她时时留心,替林钰掌眼。
朱帘也见过许多人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觉得林霁最合适。
也清楚他处在兄长的位置,最大的难处是在捅破窗户纸。
不妨就借着这一夜,叫他从那个位置跳出来。
“就算真出什么事,大不了就成亲。”
屋内。
林钰已没了哭闹的心力,手臂被绑住,刚刚还试图抬腿蹬榻边的男人,这会儿却连骂都骂不动。
凉水喂了整整两碗,身上的热烫却没降下来一点点。
“林霁……哥哥,霁哥哥……”
他背身坐在榻边,有一只手扶在被褥间,林钰想都没想就用脸颊去蹭。
很烫。
男子指节蜷起,却没有避。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林霁都觉得有些热。
“你松开我吧,我好难受……”
药效在灼烧她的神志,绸绳却还要将她绑得动弹不得,她哪哪儿都不舒服。
除此之外,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醒来,叫她不断想到鲜血,想要更多的鲜血。
尤其是,鸣渊的血液。
只不过这诡异的冲动并未占据太久,林钰的脑海便又被欲望侵占。
“你喊我什么?”
男子声线冷清,似乎靠近他就能获得凉意,伴着他一声问,林钰脑中那根弦几乎绷到极限。
却还是答他:“哥哥。”
她听到人轻轻叹息。
又说:“阿钰,哥哥是不能帮你的。”
少女侧卧榻上,衣衫已在挣扎间蹭得凌乱,愣愣问他:“那谁能帮我?”
林霁仍旧背身坐着,转过来的眉宇沉迟。
“不是哥哥,就可以帮你了。”
林钰听不出一点深意,更没心思和他弯弯绕绕,几乎要哭出来,“那你把鸣渊找回来吧。”
林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站起身,蹲在她榻边,与那张酡红的脸蛋平视。
林霁认真说:“我们并非血亲兄妹,我也从未唤过你一声妹妹。”
林钰的思绪都被他牵着,怔怔回道:“是啊。”
旁人家的兄弟姐妹,或与程可嘉、程可颂一般互相嫌弃,或如旁人口中亲近护短。
谁会和林霁一样,从没唤过一声妹妹不说,甚至连熟络都算不上呢。
林霁是住在她家里的“外男”,并不是她的“哥哥”。
趁她愣神,林霁起身到面盆里,重新用凉水绞了帕子。
阴凉的帕子拂过面上,叫林钰堪堪压下一丝躁意。
“倘若你不将我当作兄长,我会帮你,也会对你负责。”
他循循善诱,收回帕子的动作并不拖泥带水。
他静静等一个答复。
林钰却忍耐不住,嗡嗡哭了起来。
为什么要问她,他为什么不能先替她解决问题再说这些。
她现在那么难受,压根不会权衡利弊,也不愿去想那么复杂的事。
她只想要纾解,仅此而已。
就算他暂时迈出来了“兄长”的界限,事后自己也会谅解他的。
那日他酒醉上头,轻薄了自己,自己也没有计较不是吗?
“阿钰?”
“我不知道……”她的脸埋进被褥间,腿间的衣料紧紧黏着,不舒服到了极点。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林霁屏着的那口气,稍稍松了松。
在这种时候问这种事,他也知道不算上乘。
可除了此时此刻,他不知还能寻到什么时机,可以这样体面地说出这些话。
反正他已经说了,林钰已经听进去了。
男子的指节攀上她面颊,带去一阵凉意。
“很热吗?”
听他不再追要一个答复,林钰才把埋着的脸抬起来,柔嫩的肌肤上有几道细细的丝枕压痕。
“热。”这回她答得痛快。
林霁又坐回榻边,衣冠齐整,眼底清明到窥不见一丝情欲。
以至那双修长细致的手褪去她亵袴时,林钰又羞耻得啜泣起来。
……
半个时辰后。
拧帕子的凉水浸入了男子一双手,原本白皙的皮肉压出不少红痕,他面不改色地细细擦洗指尖。
神色滴水不漏,仿佛只是饭后盥手。
林钰是半途才被松绑的,身上出了不少汗,她却仍旧用锦被蒙住脑袋,只听见边上面盆里的水声。
她再也没法和林霁那双手见面了。
严重些,她或许都不能和林霁见面了。
就刚刚那半个时辰,是她上辈子这辈子,唯一一次觉得这男人话多。
总要问这样行不行,这样会不会太重,稍稍哭得急些他便拧着眉收手,非得她头皮发麻催他快一点。
“还难受吗?”
林霁擦着手,对榻上被褥下的团子发问。
自然没得到答复。
而他也是强撑的,指尖她身上的触感挥之不去,更是忘不了她的哭声。
最终只能别过眼说:“我叫朱帘她们进来伺候。”
推开门,深秋凉风拂面。
林霁稍稍稳住心神,才看见两个丫鬟候在檐下。
“替她梳洗一番。”
青黛在外面简直坐立难安,闻言立刻跨进门去。
倒是朱帘走在后头,对林霁道:“此事,奴婢会如实禀报夫人。”
男人轻轻“嗯”一声,算是作答。
朱帘这才进门去。
林钰身上的药效虽褪了,恼意却也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