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琼枝正在用膳,一抬眼,发现自家夫君站在面前。
“……”她咽下口中的一口肉丸子,反应过来他这是提前回来了,“伯爷,您是不是还没用膳啊?”
南宫华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几碟子小菜,这塞牙缝似的量,刚够她一人吃的。
“我用过了。”他面不改色地扯谎,转身就往书房去。
前世,他只是吃过几次九皇子的席面,知道那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是她置办的。
想起早膳五花八门,他才意识到对方是牵就自己才做了那么多。
只是,此时他已经是饥肠辘辘,饿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南宫华的视线落在一旁桌上自己从来都不动的点心,随手抓了一只塞入口中……
这是他头一回吃这东西,没想到如此噎人。
味道甜丝丝的不说,一口咬下去全化为齑粉,直往嗓子里头蹿。
“咳咳、……”南宫华连忙伸手,去拽桌上的茶壶,连连灌了半壶茶下去才缓过劲。
饥饿感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有猖狂席卷之势。
不是他不想传膳,只是他担心夫人会因此觉得尴尬,干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南宫华随手抄起一本书胡乱翻动了两页,再一次伸手去吃点心。
这一次,他已经有了经验教训,所以一口一口吃的很慢。
整壶茶水很快就被他灌进腹中去。
“清许,添茶。”
濮琼枝刚走到书房门口,想听一下伯爷的动静,就听见他让小厮添茶的吩咐。
她看向一旁候着的小厮清许,示意他开门。
清许这傻孩子,完全不理解主母朝自己和门使的这个眼色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濮琼枝手中托盘里的那碗汤面。
正僵持着,南宫华边说着打开了书房的门,“清许?你在干什么?”
开门看见是她站在门口,南宫华呆滞了一瞬,不知该说些什么。
“伯爷,妾身学着做了一碗面,不知伯爷能不能帮着尝尝?”濮琼枝一看见他,眼中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来找他帮忙的。
南宫华目光灼灼地看着这碗清汤寡水的面,答应了帮忙,“好。”
说是濮琼枝煮的面,其实面的汤底是她带来的厨娘吊好的汤头,面也是现成的,她不过是将面条下进锅子里。
不过,按照濮琼枝的理解,她请人画了图样、进来的布料、找了人染色、又请了绣娘刺绣,最后出来的成衣就算是她亲自做出来的!
更何况,这面条她已经亲自动了手,所以这话她说的一点都不亏心。
南宫华看着这碗面,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呐!
他终于不用吃又小又噎的糕点了!
还不等濮琼枝再说什么鼓励的话,他就端起碗呼噜呼噜吃起来。
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他就在濮琼枝的注视下将面带汤喝了个干净。
随后,梗着脖子评价了一句,“味道尚可。”
其实他喜欢死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最幸福的人!
前世,他也见过她给九皇子做的饭。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前两日她那厨娘钱婆婆做的。
但这碗面,他吃出来还有点夹生,定然是她亲自下手为他下的。
濮琼枝看着一滴汤都不剩的碗,沉默了一下。
这……不像是味道尚可的样子啊。
不过,见微知着,她也知道伯爷的几分脾性了。
君子讷于言敏于行,诚不我欺。
一碗热汤面下肚,南宫华算是吃饱了,这才安顿道,“我今儿去接了三弟回来。”
“他……是个混不吝的,你无需理睬他,更不要给他钱财!”
濮琼枝眉眼弯了弯。
他这人,对家中人怎么都是这副态度。
这个也不理会,那个也随意处置,就好像很怕家中人给她添麻烦似的。
只是,南宫华话音未落,一道懒散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二哥,饿死了啊!府里怎么连吃食都没有准备?我还是这个家里的三公子吗!”
濮琼枝看过去,只见一张与南宫华有三分相似的脸出现在门口。
“嫂嫂!!!”他看见濮琼枝,眼睛一亮,声音都大了几分。
濮琼枝拿出了应付宾客的假笑,“这是三叔吧?”
“是,嫂嫂。”见她这般,南宫雪眼中的热度瞬间淡了几分。
他的视线转向桌上锃光瓦亮的碗,嘀咕了一句,“二哥,你掌家也太抠搜了。”
“怎么两个人共用一碗面?难道伯爵府的家业这么快就被你败光了?”
随后,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暧昧,“难不成这是你们夫妻小两口的闺房之乐?”
“……”南宫华的脸色已经黑的吓人,“南宫雪!”
被他这么一吼,南宫雪掏了掏耳朵,耸肩道,“娶了个天仙,都不能玩笑说嘴几句。”
“嫂嫂~弟弟我好饿啊,能否恩赏一顿粗茶淡饭?”他语气夸张,凑在濮琼枝跟前笑眯眯地问。
南宫华从旁边的碟子中捏起一块糕点塞到他口中,“去找杨叔!能饿死你吗?”
“我这身子可比不上二哥你……两三个时辰滴米未进,许你吃面就不许我饿肚子?”南宫雪面露几分委屈,转身扬了扬手,“找杨叔就找杨叔!”
说着,他嚼了嚼口中的糕点,随后面露古怪,往一旁的痰盂吐了进去。
“二哥,你这糕点搁了多久了?一把老骨头,嚼着年纪比我都大……真噎得慌!”
他嫌弃地咂咂嘴,随后摇摇头像饿死鬼一般离去。
“杨叔啊!你在哪儿啊!好饿!!”
“……”
他潇洒退场,留下两个尴尬的人面面相觑。
“伯爷,这糕点……是许久未更换了?都是妾身治下不严,竟然未能察明。”为免恭宁伯尴尬,濮琼枝率先领了这份过失。
“妾身定会好好管教下头这些人,保证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
“伯爷您……没吃这点心吧?”
问完,濮琼枝也有些不确定了,因为恭宁伯沉默了。
“我不爱吃甜腻的糕点,往后便不要上了。”南宫华憋了半天,也不想让她难办,只说了这么一句。
听他这样说,濮琼枝笑着应下来,“妾身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