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琼枝几步上前。
“诸位，我们瑞楼今日生意还在做。”
“您大家这么一会儿也累了，不如喝碗热汤再接着瞧？”
她语气和善，神色也平静得很，仿佛无事发生。
众人原本就只是看热闹，遇上她这等神仙态度，哪里好意思真就这么待下去。
甭管这个宁芳菲如何，人家温淑恭人可是实打实地做生意。
宁芳菲也不过是在瑞楼唱曲儿罢了，怎么都不能影响了温淑恭人不是。
百姓们都爱瞧热闹，人多势众，有时候还真没个谱。
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在瑞楼的地盘闹事儿。
毕竟这儿，可是当今官家夸过的地方。
见没热闹可看，人们也就散开了。
宁芳菲低着脑袋，就这么僵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瞧着人都被打发走了，濮琼枝才回头瞧她。
“少东家，求求您不要赶我走！”宁芳菲在她开口前便苦苦哀求。
濮琼枝有些沉默，“我也没有非要你走。”
“只是，你这些家事总得处理好。”她说着，手轻抚宁小宝的脸。
“小宝在书苑怎么样啊？”她问。
宁小宝点点头，“书苑有趣！夫子们都很好，大家也很好！”
“宁娘子，刚一出事儿，我便差人去找彭郎君了……只是没找到他。”谯掌事有些无奈。
他说这个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一下宁姑娘，那彭郎君或许不是良配啊。
宁芳菲眼神空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娘亲，我饿了！”宁小宝抓着她的手，回头问孙十三，“叔叔你饿吗？”
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了孙十三身上。
孙十三有些局促，“额……我不是帮忙照看孩子来着……”
“就，碰巧听到了小报的内容，所以想着来瞧瞧。”
众人“噢~”了一声，眼神肃然起敬。
濮琼枝倒没怎么关注这件事情，而是把心思落在了“小报”上。
……
瑞楼内。
濮琼枝吩咐谯掌事带着宁芳菲母女先去用膳。
“小报是近来兴起的玩意儿，多在坊间流传，上头什么话都敢说！”孙十三给濮琼枝介绍着。
濮琼枝思索一二，“祸从口出。这小报上的内容，被百姓口口相传，多半是以为法不责众。”
“恶不及不足以灭身。若是太过分，自有人收拾这幕后人。”
孙十三忍不住痛骂，“这些王八羔子，也忒可恶了！成日里专门盯着别人家的事情瞧！”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濮琼枝多看了他一眼，提点了一句，“热心过头了，注意分寸。”
“少东家，我只是觉得她们可怜。”孙十三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她。
自从他进濮家以来，就没对少东家撒过什么谎。
他也知道，他只要一撒谎，少东家肯定能看得出端倪。
濮琼枝收回目光，“得了吧。你小子是什么善人？”
“这世上可怜之人多了，光是你的牙行就有成百上千！”
她说着，孙十三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我……”
“收一收你那恻隐之心。”濮琼枝冷眼瞧着，还是提点了一句。
“你若真的有意，也只能等。”
“等她们二人与彭明轩之间有个了结，等她们从阴霾中走出去，等她们觉得你还不错，或者需要你的时候……”
“届时，你才能趁虚而入。”她说道。
“在此之前，你所有的同情也好，怜爱也罢，多是自作多情，而非是她们母女所需。”
孙十三脸色有几分苍白，但呼吸沉了沉，郑重点头，“我明白。我愿意等！”
“我愿意对她们好，不管最后她们是否接受我。”
濮琼枝没想到，她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是愿意沉入其中。
那她也没什么异议了！
只是，眼下宁芳菲在她的瑞楼。
这事儿她还非处理不可！
正值科考之际，不能让这样的事情扰乱了她的生意。
那可是她下的一盘大棋。
还未等落子，到底是谁这么急着掀桌？
此时还待后续调查。
濮琼枝今日来，是查看第三层的情况。
谯掌事办事儿，她还是很放心的。
消息刚一放出去，就有不少学子慕名而来。
原本正是高峰季，京中酒楼个个都想趁机赚钱。
考学的也不止是穷书生，还有好些富家子弟。
这些人，家境殷实，很舍得在科考上花费！
除了这些人的生意，他们也会顺势收留一些勤工俭学的学子。
只需要提供住所和简陋的吃食，就有低廉的劳力帮着干活儿，何乐而不为？
正因如此，瑞楼开出的条件，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只要能对上对子，就能进瑞楼的三楼。
而若是能替瑞楼写合适的诗词，就可以免费得午膳一份。
那可是皇亲国戚才能享用的午膳啊！
不光如此，进了这里可以一坐就是一整日，茶水是免费续的。
最令学子们心动的，是瑞楼厢房的隔音。
只要关上门窗，这里幽静得好似世外桃源，用来学习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也不乏有钻营之辈，是奔着投效门路来的。
因着噱头十足，就连之前开放的河清海晏和钟鸣鼎食，现下也宾客满座。
有心之人自然会捕捉到他们青睐的身影往哪儿去。
自然这些人也就一头跟着钻进瑞楼。
濮琼枝的眼光长远。
如今，这还只是秋闱。
等到春闱时，瑞楼已经积攒下名气。
那个时候进京的，大多都是各地学府的杰出者！
真要到那时，瑞楼的景象才好看呢！
原本，濮琼枝是定了梧桐书苑的学子和夫子，来评判这些诗作文章的。
可眼下正是紧张时刻，书苑的重心更多还是放在课业上。
濮琼枝也不肯要一头没一头的，只得作罢。
现在，在这里负责评判的，是柔嘉郡主丁沫沫和七皇子妃钟云心。
这二人，一个贪图瑞楼的美食佳肴，另一个则是痴迷瑞楼说书先生的话本子和宁芳菲唱的曲儿。
她们俩才学虽然没什么过人之处，却也是大家教出来的女子，诗作好赖还是能品评一二的。
濮琼枝允诺了二人在瑞楼的一些特权，哄的两个姑娘恨不得花银子替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