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双目紧闭,玄元重息运转不息,体内的墨色真元澎湃而起,好似那狂躁的冥幽夜流,奔腾咆哮。
他的脑海中,黑色的水流幻化而出,带起阵阵寒潮。
只不过,他所观想的那条冥幽夜流天性有缺,昔日的切肤之寒,如今回感起来也不过尔尔,被他强大的肉身压得死死的,以致于他并没有感到多少寒意。
正当莫白生出一抹失望之际,忽然间,一直沉寂的霸下诀动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必然,冥冥中,似有一头霸下破浪而来,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心神世界。
而在霸下的脚下,有着另外一条不同于莫白所见过的那条冥幽夜流的死寂黑河。
黑河无边无际,波澜不兴,那万古不化的黑色,只一眼,便让人寒气上涌,身魂俱颤。
彻骨的寒气瞬间袭上莫白的脑海,让他的真元为之一滞,但同时也让他清醒过来。
来不及多想,莫白顺势一引,天霜寒气立刻截住体内那一抹犹存的寒意,然后一指点出。
哧!
一抹淡薄的寒气升起,顷刻后,竟是在地砖上留下了一层晶莹的白印。
“好重的寒性!”莫白低语一声,静室内拥有阵法护持,寻常之力根本伤不得一丝一毫,而此刻却在霜晶化去之后留下了一点淡淡的印痕。
“霸下、冥河……”莫白喃喃自语,他的真元如同被唤醒,玄冥水气的深寒之力毫无阻碍的从其中流淌出来,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
定了定神,莫白一手托举,掌聚水气,真元有了寒性,接下来就是将其与法术结合。
天霜寒气,正是需要依赖于他的御水术!
霜,非水,亦非冰。
凝于水,而又强于水。
莫白一念通达,心神二用,在施展御水术的同时,将真元之中那来自玄冥水气的彻骨寒意释放出来。
瞬间,他的御水术便有了惊人的变化,原本清澈的水滴上立刻出现了一抹霜白,而他掌间的水流也多了一丝滞涩,变得稀薄而晶莹。
“去!”莫白一掌斩出,这道原本孱弱的水流,立刻在空中挥洒出一片霜晶,散透出冰冷的寒意。
不等寒气消散,莫白立刻运气呼吸,水法倏然一变,四周的水元气被他一瞬拘来,汇聚于口。
他的腮帮高高鼓起,真元上流,胸腔骤冷,随后他用力一呼,竟是在这五月时节喷出了一口三丈寒气,转瞬霜结了静室的大门。
“好强!”莫白抚着胸口,上前轻轻刮了一下门上的白霜,竟有半寸之厚。
这种霜晶不仅寒意惊人,而且很难被驱除,就连静室里的防御阵法都只能将它慢慢消融。
猛地一捏拳,莫白忍不住长啸一声。
凝水化霜,他的水法终于多出了一种特殊的变化,若是在对敌时突然附上这天霜寒气,不仅可以使水法威力上升,并且带有极强的控制力。
“创出这门功法的前辈,绝对是一个不世天骄!”
……
剩下的日子里,莫白一直待在静室中刻苦地修炼着,不断感悟着天霜寒气,直到可以自如地控制寒气外放,配合御水术,一正一奇,已初现威力。
这也多亏了大圆满之境,让他的真元浑厚无缺,更与天地有了一丝飘渺的感应,所以能这么快掌握天霜寒气的精髓。
静室里的霜结了一层又化了一层,炎炎六月却如寒冬。
当楼阁内的醒神钟正式敲响,莫白终于推开静室的大门,缓缓走出玉琼阁。
炽烈的阳光直射下来,眼前的短暂昏黑让人恍如隔世,但莫白仅仅一皱眉就恢复了清明,天霜寒气所带来的凉意在他体内源源循流,甚至无法让他感到一丝炎热。
深吸一口气,莫白回头看了一眼玉琼阁,眼神坚定。
从他踏出的这一刻,意味着九代荒域之争彻底结束,新的征程已经开始。
远处,早已有几道人影等候在那。
齐梧歪着脑袋昏昏欲睡,郝恶傻笑着摸着自己的光头,云萝则抬起叶红渔的手臂,一起朝他挥了挥手。
莫白笑了笑,轻轻跟上。
“走吧,我们还可以去藏宝阁挑选一件灵器呢!”云萝兴奋地说道,她的美目充盈,精神灿灿,显然在玉琼阁中收获不小。
一路上,云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倒豆子般飞快地讲述着藏宝阁的种种秘闻。
“说是灵器,可你别抱太大希望,那些只不过是千年前边荒古修士的遗留之物,大多灵性有缺。”叶红渔平静道,认真地擦拭着手中的清泉剑。
“那可不一定!”云萝眯起大眼睛,眼缝中露出精光:“据说三百年前可有人在里面找到了不小的机缘!”
“就连当今的首鹤山首座,也有一件少时从藏宝阁中带出来的灵器!”
可惜叶红渔丝毫不为所动,只专注于手中的长剑,齐梧亦是兴趣缺缺,不停地打着哈欠,只有郝恶换成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终于,在云萝的催促下,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藏宝阁前。
说是藏宝阁,其实只是一个低矮的山洞,上面歪七扭八地刻着一个“宝”字。一个干瘦老头正坐着门口,神游天外。
招呼一声,云萝立刻兴冲冲地跑了进去,叶红渔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跟上,莫白倒是对此地有些好奇,也慢慢跟了进去。
朴拙的洞内,只摆放着几张粗糙的石台,上面散乱地堆放着不少奇形怪状的物品,已经有不少九山种子在里面四处转悠了起来。
这些所谓的灵器,其实都是一些从荒域中带出的古旧器物,有着悠久的年岁。虽然其中很大部分都是无用之物,但几百年下来,也会有那么几个是连九山首座都看不透的蒙尘明珠,被有机缘的九山种子寻得。
所以这种随缘的寻宝方式又被称之为“撞灵”。
“又是……靠机缘吗?”莫白摸了摸脑门,他的福缘一向不是很好,唯一一件在荒域中获得的灵物聚阴珠,也被他为了压制玄冥水气而吞下肚碎裂了。
“云萝,你……”一旁,叶红渔轻轻开口,皱了皱眉。
才半刻,云萝便已经转溜了一大圈,手上抓了一大把稀奇古怪的符条。
“嘘!叶姐姐,小声点!”云萝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四周,又抓了一把不知名的灰纸,悄悄塞进自己的储物袋,俨然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唉,即使你放在储物袋中,也最多只能带走一样。”叶红渔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洞门口的干瘦老头。
那位老人家可精明着呢。
“你拿一块石头作甚?”郝恶转了一圈,回来看到齐梧手里拎着块黑不溜秋的怪石,奇怪道。
“磨刀!”齐梧挑了挑眉,伸了一个懒腰,少见地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