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红色怪物可以将普通人污染,变成小的红色怪物?”
“嗯,不过看它此刻的身形,似乎比我当初见它的时候,大了很多。”杨过的话语说完,便和香玉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忍。
“看来全真教传承千年,在终南山上这一脉,怕是走到尽头了。”杨过感叹一声,却没有发话,而是将手中的内力便开始源源不断的输送了过去。
如今控制神尸的婴儿就在香玉怀中,内力通过香玉,作用到婴儿体内,整个神尸开始动作起来。
这边是直接作用在婴儿身上的好处了,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就能驱动如此大体型的神尸。
“轰轰轰!”红色怪物还没有碰到神尸,就被八个肉球抡圆了连着砸了八下。
大片的红色碎肉掉落在地上,蠕动着,就像一个个生病的人,慢慢回到红色怪物的脚边,然后融入到了怪物身上。
红色怪物的气势重新爆发开来,它身体原本就比神尸要大,此刻全力开火,威力惊天动地。
红色的爪子无视神尸的肉球,任那些肉球击打在身上,它的爪子只顾着将神尸紧紧抓住,然后便提了起来,一个抱摔,将神尸狠狠的摔在地上。
远在五里之外的三大统领,率领着虎豹狼骑兵,严阵以待,如果到时候事有不谐,那便只能上了,哪怕将所有的骑兵消耗殆尽,也一定要将教主解救出来。
远处的战斗,几乎已经超过人类的极限,那穿越云霄的嘶吼声,还有巨兽拳拳到肉的抨击声,仿佛惊雷一般。
血液在空中飘散,就像天地在哭泣,却只有眼泪,不见本人。
很快,在天上乌云汇聚,有雷电在其中酝酿,仿佛在应和两头巨兽的争斗,一道水缸一般粗细的雷电,从天上瞬间穿落下来,从头到脚,将那红色怪物击穿。
红色怪物痛的惊呼一声,爪子上的动作没有停,尖锐的爪子很快刺在神尸体内,退出的时候,就在那身体上留下了五个大窟窿,只不过神尸的肉身是尸体,并不会影响它的行动。
两头巨大的怪兽在这里打的天崩地裂,却一时间无法斗出结果,而在另一侧,丘处机已经带着众人开始远离。
“掌教师兄,难道我们这次就这么算了吗?马师兄他,死的太冤了。”郝大通紧跟在后,声音带着些哽咽,他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窘迫的局面。
原本开始的时候,红色怪物突然袭击,全真教三分之二的人,都死在那次浩劫之中,好不容易用护山大阵困住红色怪物,却因为杨过的帮忙,最后王处一身死,两边结下了仇怨。
这次更是为了对付杨过,付出无数教众的生命,将红色怪物从大阵中引出来,为此还搭上了师兄的性命,只为杀死杨过。
可现在,眼见得杀死杨过几乎已经不可能,而全真教,却只剩下眼前的这些人,对付杨过,到底值不值得?除了丘处机之外,剩余几个人心里,都同时冒出几个问号。
丘处机听着身后的巨响,心知无论那红色怪物是生是死,自己此时都没有了翻盘的机会,因为红色怪物并不会听自己的,他此时带着几个师弟逃跑,也不过是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罢了。
丘处机一行一直跑了两个时辰,才到了一座山前,身后已经听不到那巨兽相斗的声音,几人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师兄,上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歇息一下吧。”
陈处玄一直被丘处机扶着,只觉自己的内力若有若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他一眼便看到了前方不远的山洞,实在忍耐不住,有些哀求的向丘处机说道。
“嗯,陈师弟,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丘处机的脸上毫无表情,一点都没有他之前愤愤不平的样子,这让在场的师弟师妹都惴惴不安,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山洞很是干净,里面还有一些柴火燃烧的余烬,看来这里不久之前曾经有人来过。
陈处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便盘膝开始运功,丘处机在旁将手抵在他背后,默默运功协助他疗伤。
山洞里很是安静,孙不二从始至终都目光呆滞,哪怕她修道已久,但爱侣惨死,还是让她一时间难以平复,这时便坐在洞口,望着极远处,似乎还能看到那边的怪兽大战。
郝大通到山洞里面四处瞧了瞧,见里面似乎还有通路,有些担心,于是继续往里面走近了些。
山洞幽静,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处玄脸上逐渐有了些血色,一口浊气从口中缓缓吐出,他睁开眼睛,发现身前的丘处机,顿时大吃一惊。
“掌教师兄,你怎么了?”
他这一叫,立刻将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连已经到洞口深处的郝大通都飞奔出来。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悲痛欲绝的神色,只见丘处机脸上沟壑纵横,原本因为内功精深而养成的一头乌发,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白,更加让几位师弟难过的,是丘处机慢慢变的浑浊的眼睛。
“陈师弟、郝师弟、孙师妹,不必担忧,我不过是功力尽失罢了,算不得什么。”他声音沙哑,宛如沙子在互相摩擦。
“掌教师兄,为何会如此啊,我们虽然此次损失惨重,但只要有你在,我们未必不可东山再起的啊。”郝大通跪了下来,声色悲痛,他在众位师兄弟中,资质算是平平,但心肠偏软,见到此情形,已经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郝师弟莫哭,这是我罪有应得,之前种种,如同梦幻泡影,就在刚才,我总算是想通了,道家无为,所有的灾祸,均因痴念,所有仇恨,均因无法放下,王师弟之死,马师兄之死,都是如此,这人生啊.......”
他环顾左右,见几人脸上都有些迷茫,有些悲痛,苍老的脸上飒然一笑,似乎又回到年轻时,闯荡江湖,打抱不平的时候,那时的他,英姿勃发,念头通达,哪怕是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可以从容面对。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丘处机想起了自己在终南山开武林大会,对抗西域,那时的他,志得意满,总觉得武林是在自己的脚下,或许,他的变化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赤条条而来,空荡荡而去,这才是圆满啊!”丘处机颤巍巍的站立起来,对着已成泪人的同门,脸上却露出豁达的笑容,“孙师妹,马师兄虽已逝去,但未来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小师叔我已拜托那耶律齐照看,你们且去找他,往后安心度日吧。”
“师兄!”几人失声,眼泪纵横,却见丘处机转身便朝外走去,头也不回,不一会儿,苍老的声音便在洞外响起。
“吾今获轻举,修行立功尔;三界尽稽首,从容紫宫里;停驾虚无中,人生若流水。”
歌谣渐消,陈处玄、郝大通和孙不二连忙赶到洞口,却见丘处机已经下山而去,慢慢消散在树丛中,从此再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