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予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嘴唇上传来阵清凉的感觉，睁开眼就看见了林墨琛。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是不是很渴？再坚持坚持，到早晨就可以喝了，还有两个个小时。”
林墨琛说话声音极其温柔，就像幼儿园里耐心哄小朋友的老师。
他晃了晃手里的棉签，“嘴唇如果还干我再帮你涂一遍。”
麻药似乎过去了，除了鼻子还有点堵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难受的感觉，徐嘉予挣扎着坐起来，“外公，外婆回去了吗？我今天见到小姨了，她跟妈长得竟然一点都不像唉，不过给我的感觉很像你。”
林墨琛抬头看了眼徐嘉予，以前提起爸妈她总会习惯性叫“叔叔阿姨”，而现在“妈”这个字，竟然如此明晃晃就从嘴里出来了，甚至还如此的自然。
他闷声笑了笑，打开灯，又拿了个软垫放在徐嘉予腰后。
“小姨来这边开会，外公外婆想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听到你要做手术就过来看一看。”
看见林墨琛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手，徐嘉予想起在手术台上的时候。
“老公，做手术的时候谢谢你握住我的手啊，看见你的眼睛我就安心了，不过……我可没有害怕哦！”
林墨琛挑眉，想起徐嘉予在手术台上颤抖的样子，闷声一笑，“好，没有害怕，我老婆最勇敢了。”
“对了，我怎么感觉刚才听见何桂芳的声音了？做梦都会梦见她，真是阴魂不散。”
林墨琛看了眼时间，“不是做梦，何桂芳真的来了。”
“她来看我？良心发现了？”
徐嘉予抿嘴，虽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对何桂芳逼迫徐博远娶她，这种“道德绑架”行为还是嗤之以鼻。
而现在想拿回房子，好像也变得更困难了。
“徐书杰好像故意不接何桂芳的电话，我联系了他，倒也没说什么，问了几句你手术的情况就挂了。”
林墨琛一向很有礼貌，即使不喜欢最多只是皱皱眉，可现在说起何桂芳的语气明显带了些情绪。
徐嘉予索性闭嘴，不再提何桂芳。
没过多久小李笑嘻嘻过来抽了血，说要测泌乳素。
这边抽完血，林墨琛就递了水过来，“只能喝一点儿，预防尿崩。”
直到水沿着干涸的喉咙顺流而下，仿佛一下子冲开了黏在一起的食道，徐嘉予终于明白了“生命之泉”的奥义。
林墨琛刚盯着她喝完水，刚离开的小李又折了回来，“林主任，刘主任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问您有没有空。”
“什么事情？”
小李尴尬地笑了两声，任谁都知道林主任这几天调休陪太太做手术，这样总让人家回去工作不合适。
所以刘主任才会给她打电话。
但……谁让她是牛马呢？
“还是昨天闹事的那对母子，老太太从六院转运过来了，听说转运过程相当凶险，进入重症监护室不到三十分钟就停止心跳了，经过紧急抢救老太太才恢复心跳。”
“张主任说患者情况相当严重，让刘主任跟患者家属谈一谈。”说到这小李又是“嘿嘿”一笑，“刘主任说您要有空就过去一趟，有您在他才安心。”
“你放心去吧，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正好再休息一会，起太早了。”
徐嘉予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林墨琛点头，“我快去快回，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林墨琛打电话通知了社工部，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走到手术室外的那刻，还没来得及开口，昨天闹事的男人直接扑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老太太的情况林墨琛一路上已经听小李说得差不多，老太太身体状况不佳，虽然抢救了回来，但也是奄奄一息，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如果这种情况下做手术，过程会极为凶险，极有可能出现医生最怕碰到的局面——患者死在手术台上。
即使患者勉强在手术台上活了下来，手术本身对患者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后续情况如何是未知，更何况病人家属昨天的态度……
他看向刘季青点头，“患者现在的情况极其危险，想要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就必须进行手术。”
“不做手术，必死无疑，但患者现在的身体条件做这么大的手术，过程会极为凶险。”
可不等他说完，男人一摆手，“林主任，林主任！之前都是我莽撞，我无知，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母亲。”
“林主任！您要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听医生说了无数遍，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救不活我不怪你们，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请你们尽最大的努力，费用不用担心，我还有一些存款的！”
林墨琛准备好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就连躲在他身后的刘季青一时间也没了话。
好半天刘季青才从林墨琛身后探出头，“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
情况紧急，张颖今天在门诊，刘季青下午还有台手术，在刘季青忐忑的目光中，林墨琛接下了手术。
好在手术结束了，老太太历经千难万难终于从手术室活着回到了病房。
男人激动地握着林墨琛的手晃个不停，张口闭口“神医”“神医”叫个不停，还说等老太太好了一定要送旌旗过来感谢林主任的大恩。
林墨琛面色平静，沉声道，“患者现在只是过了第一关，通常情况下要二十多天才会完全醒过来，IcU会打镇静让脑子休息恢复，但不排除会出现植物人的情况。”
男人一愣，握住林墨琛的手松了几分，勉强挤出个笑，“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医生，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
半下午的时候，王姐过查看了徐嘉予的情况。
“泌乳素已经恢复正常啦，这就达到了“生物治愈”的效果，再恢复恢复，明天下床走走，不要老躺着！走走恢复就快。”
徐嘉予道了谢，接着问，“王姐，那位转运过来的老太太怎么样啦？墨琛手术还没结束吗？”
“哦呦！瞧我这个脑袋，都好！都好！我过来的时候林主任刚下手术台，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小徐你是不晓得哦，我从来没见过人脸变得这样快的，都可以去演变脸了！不过也是啊！只要人还有呼吸退休工资就照发不误，植物人不植物人的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