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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李隆基开元之初,仿若一位睿智的舵手,巧妙地把控着外戚势力,使其无法兴风作浪。然进入天宝年间,杨贵妃外戚却如毒瘤般滋生崛起。早年杨国忠放荡不羁,恰似一位浪迹天涯的浪子,在世间游荡。后因族妹得宠,得以进入长安,从此仕途如同火箭般飞升。天宝年间,历任多职,权倾朝野,如饕餮般贪婪地吞噬着权力,专断朝政,贿赂公行,其行径引发诸多不满。

天宝八载(公元 749 年),大唐的朝堂之上,恰似那风云际会的修罗场,暗涌奔腾。原本身为李林甫党羽的吉温,好似一只嗅觉敏锐、狡黠无比的狐狸,精准地捕捉到杨国忠“恩遇浸深”的气息后,毅然决然地转换阵营,一头扎进杨国忠的怀抱。他心中那如算盘珠子般噼里啪啦作响、精于算计的心思里,悄然谋划着一场助杨国忠先除李林甫羽翼,再取而代之的惊天大计,仿若一场无声无息却又波谲云诡的权谋棋局,在他那幽深的心湖之中徐徐摆开,每一步都暗藏玄机,每一招都欲置对手于死地。

在这暗流汹涌、危机四伏的局势之下,杨国忠与李林甫的初次交锋拉开了帷幕。六月,刑部尚书、京兆尹萧炅仿若一颗突然失去光芒、急速坠落的流星,因坐赃之罪被贬为汝阴太守。次年四月,御史大夫宋浑亦如断了线的风筝,被同样的缘由流放潮阳。萧炅、宋浑皆是李林甫在朝中的得力亲信与左膀右臂,此刻却如折翼之鸟。李林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向被贬的命运,心中犹如被熊熊烈火无情地灼烧,焦急万分却又似深陷泥沼、动弹不得的困兽,在牢笼之中拼命挣扎,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如大厦将倾,一点点被蚕食鲸吞,徒留声声悲叹,在这空旷的朝堂之中回荡,却无人理会。

与此同时,一件仿若晴天霹雳、对李林甫极为不利的事情发生了。四月,咸宁郡太守赵奉璋宛如一位无畏无惧、单枪匹马冲向敌阵的勇士,毅然决然地上表朝廷,那表章恰似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李林甫的要害之处。然而,命运的齿轮在此刻无情地转动,表章尚未呈至玄宗李隆基那威严的龙案之前,就如一只可怜的小鸟,被猎鹰般敏锐的李林甫迅猛擒住。李林甫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堆积如山、黑沉沉的乌云,令人不寒而栗。他一面如铁钳般死死扣住表章,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派御史将赵奉璋抓进监狱,随后诬陷其妖言惑众。可怜的赵奉璋在这如狼似虎的迫害之下,如同一只渺小的蝼蚁,被乱棍无情地打死,生命之火就此熄灭,只留下无尽的冤屈在历史的长河中飘荡。此事缘起虽史无明载是否与杨国忠暗中策划有关,但可以确凿无疑地确定的是,它与李、杨之间新旧贵族官僚间矛盾的尖锐化有着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联系,仿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众人紧紧缠绕其中。而杨国忠向萧炅开刀在稍后的六月,仅仅相隔两个月,这恐怕绝非偶然的巧合,更似一场精心布局、环环相扣的权谋前奏,那隐藏在背后的黑手,正悄悄地推动着历史的车轮,驶向未知的深渊。

天宝十一载(公元 752 年)二月,李林甫眼见恶钱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席卷整个市场,泛滥成灾,便挺身而出,奏请禁之。彼时,商业发展犹如脱缰的野马,在广袤的草原上迅猛狂奔,货币需求量如同那不断膨胀的气球,急剧大增。而官府铸造的铜钱却如涓涓细流,远远不敷流通,致使恶钱在市场上如野草般肆意横行,无法无天。因私铸恶钱可获暴利,那利润就像挂在枝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毒果,引得无数人如飞蛾扑火般趋之若鹜,恶钱数量呈几何级数疯狂增长,成为大唐极为严重的社会经济毒瘤,侵蚀着大唐的根基。开元、天宝以来,朝廷虽屡次下令禁止,却似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水面,仅仅泛起一丝涟漪,未能吹散这股恶钱的阴霾。尤其是商业繁荣的江淮地区,靠私铸恶钱发财的人多得如同过江之鲫,密密麻麻,成为全国私铸恶钱的主要源头,那里仿若一个罪恶的温床,孕育着无数的贪婪与欲望。一些贵戚官僚和巨商,好似一群贪婪成性、永远填不满肚子的饿狼,纷纷带着良钱奔赴江淮地区,用一比五的兑换率,换取恶钱,再如鬼鬼祟祟、搬运宝藏的盗贼般将其运到长安市场,妄图牟取暴利。一时间,恶钱在长安亦如洪水泛滥,“市井不胜其弊”,百姓们在这恶钱的肆虐下苦不堪言,市场仿若一片硝烟弥漫、混乱不堪的战场,叫卖声、争吵声、哀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大唐盛世的悲歌。

于是,李林甫从官府拿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仿若一位身披战甲、威风凛凛、力挽狂澜的将军,在长安东西两市展开了一场回收恶钱的大战,并限期一月,企图以雷霆万钧之势肃清恶钱。然而,恶钱既已如癌细胞般深深扎根于市场流通的血脉之中,欲行禁止,谈何容易。两市“商贾嚣然,不以为便。”杨国忠好似一只嗅觉敏锐、时刻寻找猎物弱点的猎犬,紧紧抓住这一机会,将其作为倾轧李林甫的有力借口,那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一日,杨国忠如一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巡游者,大摇大摆地骑马从市内经过。商人们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纷纷如潮水般涌来,遮马诉苦,那诉苦声好似汹涌澎湃的波涛,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杨国忠心中暗自窃喜,仿佛看到了李林甫在自己面前兵败如山倒的模样。回去后,他便添油加醋地向唐玄宗李隆基报告,将李林甫的努力描绘得一文不值,而将自己塑造成拯救百姓的英雄。唐玄宗李隆基闻之,龙颜大怒,那愤怒的神情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立即下令废除禁令,改命“非铅锡所铸及穿穴者,皆听用之如故。”一场市井风波就此在杨国忠的操纵下平息,而杨国忠则在与李林甫的明争暗斗中,又似一位凯旋而归、战功赫赫的将军,取得了一次辉煌的胜利,那得意的笑容在他脸上肆意绽放,仿佛整个大唐都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过了两个月,即这年的四月,发生了王鉷的案件,即邢縡谋叛事。这本是上层官僚贵族间为争权夺利而互相倾轧的一场丑恶闹剧,那背后隐藏的阴谋与算计,如同黑暗中的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王鉷因宠遇太深,既成了杨国忠升官路上那难以逾越的巨石,又是李林甫眼中那根欲除之而后快的刺。整治王鉷,原本也是李林甫心中暗自盘算的事情。然而,随着内部斗争形势如变幻莫测的风云般发展,李林甫见杨国忠别有用心,心中如同一架天平,在利弊之间摇摆不定。最终,他觉得保留王鉷在中央政府中的官职,或许可如一把制衡的利剑,用来牵制杨国忠,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因而当玄宗最初表态认为王鉷未必预谋时,李林甫便如一位顺水推舟、见风使舵的舵手,巧妙地为他开脱罪责,那言辞之间的机巧与圆滑,仿佛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但是,后来由于杨国忠在背后如一位阴险狡诈、擅长施展魔法的魔法师般做了手脚,王鉷最终还是未能逃脱死亡的厄运,仿佛被命运的黑手紧紧抓住,无法挣脱。案子本可到此了结,但杨国忠却如一条紧紧咬住猎物、不死不休的毒蛇,不肯罢休。王鉷虽与李林甫不和,但他过去是由李林甫提拔的,并且曾经是李林甫的亲信。杨国忠利用审讯案犯的便利,如一位冷酷无情、铁面无私的审讯官,逼着他们招出李林甫与王鉷兄弟“交私”之状,从而把李林甫如一只庞大却陷入泥沼的巨兽,无情地牵连进去,使其在这泥潭之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在此之前的三、四月份,又发生了朔方节度副使、奉信王李献忠叛唐的事件。李献忠原是突厥部落首领,名叫阿布思,他率所部如一群疯狂的掠夺者,如蝗虫过境般大掠仓库库藏,随后叛归漠北。玄宗得知后,大为恼火,仿若被激怒的雄狮,那愤怒的咆哮声仿佛要震碎整个朝堂。其时朔方节度使恰由李林甫兼领,李林甫无奈之下,只好引咎辞去朔方节度使的职务,推荐安思顺接任,那落寞的背影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无奈与不甘。

杨国忠如一位手持利刃、满脸仇恨的复仇者,抓住这两个把柄不放,弹劾李林甫,还买通陈希烈和哥舒翰为其作证。陈希烈能为左相,原是李林甫引荐的,李林甫本以为他柔弱如同那随风摇摆的柳枝,易于控制,如操纵木偶般在李适之被罢之后,推荐他担任这一要职。初时,陈希烈“政事常随林甫左右”,但杨国忠得宠以后,他便如那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转而与杨国忠为友,在政治上一改过去的顺从姿态,与李林甫为敌,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行径,令人咋舌。哥舒翰是曾为王忠嗣冒死辩诬的突骑施蕃将,后代王忠嗣为陇右节度使。因李林甫曾陷害过王忠嗣等人,哥舒翰心中对他的怨恨如燃烧的熊熊火焰,永不熄灭,此次有机会,自然要如一位复仇者般畅快淋漓地报复一番,那眼中闪烁的仇恨之光,仿佛能将李林甫吞噬。

唐玄宗李隆基这次对李林甫的问题,采取了慎重宽大的态度,没有如狂风暴雨般对他大加责罚,不过,“由是疏薄”,心中对他的热情如渐渐熄灭的炉火,开始冷淡了,那曾经的信任与倚重,仿佛随着这一次次的事件,如流水般消逝,只留下淡淡的疏离与冷漠。

李林甫遭杨国忠打击后,一向权势咄咄逼人的他,仿若被拔去了利齿的猛虎,威风不再,那曾经令人敬畏的气场,如今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杨国忠则如一只骄傲的孔雀,更加趾高气扬,“贵震天下”,令人侧目,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胜利与权威。李林甫原以为杨国忠虽是外戚,然而毕竟是“微才”,成不了大气候,本想如一位驯兽师般加以利用,将其作为支持自己的党羽,以便为自己在玄宗面前助一臂之力,“故善遇之”,积极进行拉拢,那殷勤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一位稀世珍宝。不想自己老谋失算,“养虎为患”,心中懊悔不迭,如一位赌输了身家的赌徒,望着空空如也的赌桌,深为后悔,那痛苦与自责的神情,仿佛要将自己淹没。但他毕竟是个城府很深,诡计多端的人,默默躲在一旁,如一位潜伏在黑暗中的刺客,伺机报复,那隐藏在眼底的寒光,仿佛在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这年十月,南诏如一群不断骚扰边境的恶狼,频繁地伸出利爪,骚扰大唐边境。蜀地百姓在这无尽的骚扰下,苦不堪言,仿若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之中,每日担惊受怕,不得安宁。遂表请剑南节度使杨国忠亲赴剑南坐镇,以安定四川、云南的局面。李林甫趁机如一位阴险的谋士奏遣,其用意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背后隐藏的恶意仿佛能将人冻结。杨国忠有苦难言,如被绳索捆绑的困兽,找不出借口推诿不去,只能在心中暗暗咒骂李林甫的阴险狡诈。

临行前,他如一位哀怨的臣子,跪到玄宗面前,哭诉着说:自己“必为林甫所害”,杨贵妃“亦为之请”。玄宗安慰他说:“卿暂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意思是要杨国忠尽管放心前去,不会让他在四川久留。玄宗亲自赋诗送别,诗末还暗谕“还当入相”,这如一颗定心丸,让杨国忠放心地奔赴四川了。显然,这时玄宗欲安排杨国忠任相、排斥李林甫的决心已如磐石般坚定,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权力的更迭即将到来。

李林甫探知其情后,“心尤不悦”,但自己这时已年老多病,如一棵濒临枯萎的老树,枝叶凋零,生机不再,并且正带病陪玄宗游幸临潼温泉宫。杨国忠走后,李林甫病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如江河日下,日渐加重,卧床不起,因此更加“忧懑不知所为”。请了一位巫医来看,巫医仿若一位神秘的预言家,说只要“一见上皇帝可小愈”。玄宗因念林甫给他驱使近二十年,本想如一位仁慈的君主般满足他的要求,亲临李甫昭应私第,可是左右如一群忠诚的卫士极力反对,那坚决的态度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神圣的东西。

于是,玄宗如一位无奈的君主,要李林甫的家人将卧在床上的李林甫抬到庭院,玄宗自己登上降圣阁遥望,以红中招之,算是见过了。李林甫则只好如一位无力的老者,请家人代为拜谢,那落寞的身影在庭院中显得格外凄凉,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与此同时,杨国忠前脚刚到蜀郡,尚未安顿下来,玄宗即派中使后脚赶到,宣诏召回京师。其时玄宗仍在临潼,杨国忠先至临潼,知道李林甫病重,如一位心怀鬼胎的访客,至其私第探望,拜于病榻之下。李林甫见杨国忠不出短短数月即回朝,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事先安排的,自忖大势已去,便流涕对杨国忠说:“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杨国忠这时虽然得意洋洋,如一位胜利在望的将军,但毕竟害怕李林甫的威严,如一只见到猫的老鼠,见李林甫一语道破真情,竟连连“谢不敢当,汗出覆面。”

十一月丁卯日,李林甫终于在临潼私第一命呜呼。而在庚申日,即李林甫尚未断气的前七天,玄宗就在华清宫任命杨国忠担任右相了,那权力的交接仿佛在一瞬间完成,却又蕴含着无数的阴谋与算计。

杨国忠一登上宰相重位,如一位复仇的君主,立即对李林甫及其势力进行清洗,那手段之狠辣,仿佛要将李林甫的一切痕迹都从这个世界抹去。天宝十二载(公元 753 年)正月,他如一位编造谎言的骗子,诬告阿布思谋反是李林甫指使的,还说李林甫与阿布思私下里曾约为父子。玄宗见李林甫既死,对此事也不再细察,如一位昏庸的君主,即令下吏按问。李林甫的女婿杨齐宣害怕受连累,如一只胆小的兔子,遂出面作证,那惊恐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无助。

当时,李林甫的灵柩刚从临潼运回长安,尚未下葬。二月,玄宗下制削夺李林甫的所有官爵,子孙有官者皆除名,流放岭南及黔中,只允许携带随身所需衣粮,其余资产皆没收。因此,唐廷在李林甫死后,还如一位意外收获宝藏的盗贼,得了他家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那贪婪的模样仿佛在嘲笑李林甫的落魄。李林甫近亲及党羽坐贬者五十余人。杨国忠为了报复,还如一位残忍的暴君,派人劈开李林甫的棺材,抉嘴取出含珠,改用小棺材,按庶人的待遇草草下葬了事,那无情的举动仿佛在践踏李林甫最后的尊严。而右相杨国忠和左相陈希烈,却因为陷害李林甫有功,被玄宗赐爵魏国公和许国公,那荣耀的背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黑暗与罪恶。

李林甫城府深密,口蜜腹剑,被其陷害的贵族官僚如繁星般不知其数。结果,在自己死后也同样被人陷害,仿若命运的轮回,因果的报应。李林甫以害人始,以害己终,这是历史给予他的极大讽刺,那讽刺的笑声仿佛在历史的长河中久久回荡,警示着后人。

李林甫虽然最终被玄宗抛弃了,然而,玄宗这时扶植起来的杨国忠,在政治上比李林甫更为专横,更为腐朽。杨国忠这个外戚新贵,“强辩而轻躁”,表现出一个暴发户的明显特征。当了宰相以后,更是如一位得意忘形的狂人,踌躇满志,自我标榜“以天下为己任”,那狂妄的姿态仿佛在向整个大唐挑衅。

杨国忠不仅如一位贪婪的蜘蛛,精心编织着自己的权力之网,控制了唐廷中央,对地方也千方百计地加以控制,如派亲信司勋员外郎崔圆任剑南留后,实际行使节度使的职权,以协助他管理西南的老窝,又任曾经投靠他的魏郡太守吉温为御史大夫,充京畿、关内采访等使,帮助他控制京畿地区。这样,杨国忠就在朝廷中枢,到京畿要地,又延伸到西南川蜀之地,形成了一个如铁桶般进退可据的势力网,那严密的网络仿佛要将整个大唐都笼罩其中。

李林甫任相时的许多弊政,杨国忠皆承之不弃。按制度,宰相都以有功德声望者担任,不务威权,出入骑从皆简易行之。自李林甫任相开始,每次出入都车骑满街,高级文武大员如节将、侍郎向宰相“有所关白,皆趋走辟易,有同属吏。”按旧例,宰相上朝堂处理军国大事,要自早朝至午后六刻(约当今下午二时二十六分)方始回家接待四方延见之士和宾客,一天的工作如忙碌的蜜蜂般很忙碌。可是,李林甫借口国家太平无事,上午巳时(当今上午十一时)即回家,一切机要重务,皆决于私第,其他大臣无法参决。杨国忠上任,也是依照这一办法,于是宰相商议政事的政事堂,被搬到了私家宅第,而宰相的私宅俨然成了小朝廷。其贻误朝政,弊端百出,是不言而喻的。

为了进一步笼络人心,扶植自己集团的势力,杨国忠首先如一位精明的商人,在选官制度方面大做文章。他上台才一月,即恰逢一年一度的吏部铨选。他提出:“文部(即吏部)选人,无问贤不肖,选深者留之,依资据阙注官。”一班因为各种原因久久滞淹不能升级的人,按照杨国忠的建议都铨选上了,故“翕然称之”。按惯例,兵部、吏部尚书知政事(任宰相),负责决策性的军国重务,至于铨选官吏的事悉委侍郎以下属吏办理。为慎重起见,规定的手续十分严格,须经三注三唱,反复进行,“自春及夏,其事乃毕。”杨国忠为自示精敏,先叫胥吏到自已家里来,预先定好名单。然后,把左相(即侍中)陈希烈及给事中、诸司长官都叫到尚书都堂,唱注选人,读名便定一名,一日而毕。当全部结束后,杨国忠便当着大家的面说:“今左相、给事中俱在座,已过门下矣。”于是,选官六权通过这一过程便全由杨国忠一人垄断,“门下不复过官(即审核),侍郎但掌试判而已”。而实际上,杨国忠根本不懂具体的铨选条例,自夸“一日而毕”,结果却谬误百出。然而百官也只好任其弄权,“无敢言者”。

第二年春天正式注册时,杨国忠又在私第大集选人,令杨氏诸姐妹在旁“垂帘观之,笑语之声,声闻于外”。一团乌烟瘴气,视国家大事如儿戏。然而,另一方面,由于杨国忠“曲徇人欲”,使得一部分善于钻营的士大夫得到非份的好处,因而“颇得众誉”。杨国忠任宰相后施行的许多政策,大多如此。他就是靠这种办法来收买人心的。

选事告终,杨国忠的亲信京兆尹鲜于仲通和中书舍人窦华、侍御史郑昂之流授意选人,为杨国忠献了一块颂碑,立于省门,吹捧杨国忠的所谓“铨综之能”。玄宗知道此事后,命鲜于仲通撰其辞,玄宗又亲自动笔改定数字,鲜于仲通以金粉填之。

杨国忠一旦权在手,就肆无忌惮地不择手段攫取私利。他的儿子杨暄参加明经考试,因学业荒陋,如一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有及格。礼部侍郎达奚珣畏惧杨国忠的权势,如一只害怕老虎的绵羊,便派儿子达奚抚去探杨国忠的口气。一天,达奚抚见杨国忠正准备上马入朝,急趋至马下,杨国忠还以为自己儿子已经中选,达奚抚是来讨好的。达奚抚说:“大人(指他父亲)自相公,郎君所试,不中程式,然亦未敢落也。”杨国忠听了顿时转喜为怒,骂道:“我子何患不富贵,乃令鼠辈相卖!”说完,策马而去。达奚抚碰了一鼻子灰,赶快写信劝父亲道:“彼恃挟贵势,令人惨嗟,安可复与论曲直。”达奚珣无奈,只好让杨暄中第。后来,杨暄又被破格提拔,很快擢升至户部侍郎,而曾作过他主考官的达奚珣才刚从礼部侍郎转为吏部侍郎。就是这样,杨暄还不满意,埋怨自己还不如达奚询升迁得快。

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杨国忠和李林甫一样,也是不择手段地排斥、打击异己。从天宝十二载(公元 753 年)至十三载(公元 754 年),关中水旱相继,如恶魔的双爪,致成饥荒。当时的京兆尹已换成李岘,李岘平时不愿依附杨国忠,杨国忠便如一位嫁祸他人的小人,将灾害的责任归咎于李岘的失政,乘机将他逐出京师,贬为长沙太守。

杨国忠在李林甫为相时即参预了陷害太子李亨集团的勾当,他担任宰相后,继续排斥太子李亨。太子李亨自从天宝五载(公元 746 年)受到严重打击后,政治上失势,身边羽翼几乎全被剪除,在朝廷中如孤舟般孤立无援。他的内心满是愤懑与无奈,犹如困于囚笼的猛禽,空有壮志却难以施展。看着杨国忠在朝堂上肆意妄为,李亨心中既有着对其行径的鄙夷,又有着深深的忧虑,暗自思忖:“此贼当道,大唐江山恐将陷入更深的危机,我却无力阻止,何时才能拨云见日,还朝堂清明?”

天宝中,有一位嵩山隐士李泌,上书论当世时务,颇有见地,唐玄宗李隆基亲自召见,令他待诏翰林,并为东宫供奉,算是在太子身边安排了一位官员。李泌字长源,祖上是辽东襄平人,西魏太保、八柱国司徒李弼是他的六世祖。父亲李承休任吴房令,移居京师长安。李泌少聪敏,博涉经史,特别是研究《易象》颇精,善属文,尤工于诗。他“以王佐自负”,志气不凡,颇有政治见解。曾受到张九龄、韦虚心、张廷珪等人的器重。而李泌本人则“操尚不羁,耻随常格仕进”,不甘随波逐流,有一种孤芳自洁的脾气。所以,太子李亨对他优礼有加,视为自己的师友。

李泌也颇为太子亨的遭遇抱不平。一次,李泌赋《感遇诗》,讥讽了杨国忠等人。杨国忠知道后十分忌恨,心中怒火中烧,如被挑衅的恶狼,亲自上奏弹劾,于是唐玄宗李隆基下令将李泌安置到蕲春郡去了。杨国忠打击李泌,目的是为了排斥太子李亨,不让他身边留下一个不利于自己的有用之才,使太子孤立无援,不能有所作为,以保自己的权势地位如泰山般稳固,不被他人撼动。此时的李亨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泌离去,暗叹:“奸佞当道,忠良蒙冤,我之不幸,亦大唐之不幸。”

天宝十载(公元 751 年)杨国忠在关中、中原地区好不容易凑足了七万兵力,派司马李宓为帅,第二次出动大兵进攻南诏。天宝十三载(公元 754 年)六月,李宓率大军渡过泸水后,深入冒进,中了南诏的诱兵之计,在大和城不战而败,李宓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杨国忠故技重演,又隐瞒败状,“以捷上闻”。这本是当时朝廷中一件大事,但是,玄宗却被蒙在鼓里,仿若被迷雾遮蔽双眼,不闻不问。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连同上次鲜于仲通的两次出兵南诏的战争,发兵总数近二十万,多数是从关中和中原地区征调的,结果“弃之死地,只轮不还”。因此,“人衔冤毒,无敢言者。”但是,时间一久,尤其是一些幸免于难的败兵逃归关中,打败仗的消息也就纷纷传开,连居于深宫的高力士也听到了。

一天,唐玄宗李隆基对高力士叹道:“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夫复何忧!”高力士乘机将云南败报的实情奏告唐玄宗李隆基,说:“臣闻云南数丧师,又边将拥兵太盛,圣上何以制之!臣恐一旦祸发,不可复救,何得谓无忧也!”唐玄宗李隆基沉思许久,如从美梦中被惊醒,觉得高力士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但这时的唐玄宗李隆基年老力衰,暮气沉沉,没有再振作起来励精图治的锐气,只是搪塞一下,回答说:“卿勿言,朕徐思之。”

这年的九月,关中大饥,玄宗很不放心,担忧久雨不晴,有害秋稼,杨国忠如一个狡猾的骗子,便挑选了些长势稍好的庄稼给玄宗看,说:“雨虽多,不害稼也”。以此蒙骗玄宗。另一方面,他又压制地方官吏不准报灾,如扶风太守房琯奏报所管地区的灾情,杨国忠立即派御史去整治,结果地方官吏吓得“无敢言灾者”。可是,天气偏偏久雨不停,杨国忠本事再大,也难于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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