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不必为我求谁,奴婢也不怕死。奴婢也是有罪的,是奴婢意志不坚定,虽屡次规劝娘娘,但又想要成全娘娘,所以奴婢总是左右矛盾,既没有努力劝住娘娘不做那些害人害己的事情,又心存侥幸或许娘娘真的可以得偿所愿。奴婢算不得纯良,不过一个伪善之人。奴婢愧对天地良心,更愧对娘娘。”
说着竟泪眼婆娑地笑了起来。
柳氏闻言心却更加酸涩难受了。
“不是的,你何错之有,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就变了,从前在家时你就最得我心,你就像我的姐姐一样照顾我,开解我,陪伴我。只是后来我在宫中被权利,帝王的宠爱迷了眼,丢失了那颗简单的心,还听信他人挑拨渐渐疏远了你,想不到到最后唯有你没有远离我,还愿意陪我赴死。”
柳氏一番情真意切之言让云香眼泪掉得更凶。
“罪人柳氏何在,出来接旨!”
一声嘹亮粗沥之声响起,让正沉浸于悲伤之中的二人同时心头一乱。
“云香,我好怕!”
柳氏紧紧抓住了云香的手,对即将到来的结局不禁恐慌起来。
云香将另一只手覆在了柳氏的手上安慰她。
“娘娘,别怕,有奴婢陪你。”
六神无主的柳氏这才像找到了一点力量,在云香的搀扶下出门去接旨。
二人出了门就看到外院跪了一地的宫人。
高力士挥手让方才叫门的太监退下,而后冷然无比地看着被云香搀扶着的柳婕妤。
“婕妤娘娘,还不跪下领旨。”
柳氏,云香二人这才后知后觉惊得立刻跪在地上。
高力士展开圣旨来一一宣读,最后念到着柳氏即刻迁出安乐宫西侧殿往冷宫幽禁终身,其族人发配边疆为苦役,内殿两名大宫女罚入掖庭,宫中其余宫人则分散各宫伺候后。
一直胆战心惊的柳婕妤,云香主仆二人几乎不敢相信。
眼前的已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人需要死。
对于去冷宫柳婕妤本人倒没觉得难以接受,更不似武锦瑶那样对皇帝充满愤懑,相反自己能保住一条性命,族人也能不死,她已然十分知足,何况对她忠心耿耿的云香没有和小禾一样落一个被赐死的命运,她已经很感激了。
“你去了掖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担心我,我也会好好保重的。你放心,往后余生我会每日诵经念佛忏悔自己的罪业,每日抄经为你,为我的孩子,族人祈福。”
云香含着泪点了点头。
“娘娘,您一定要多多保重!”
其他的话云香压在心里没说,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在云香的目光里柳氏却已然心领神会,于是她朝云香露出一抹久违的熟悉而又轻松的笑容。
“罪妇柳氏领旨,罪妇柳氏在此谢过陛下,谢过贵妃娘娘从轻发落。谢过陛下开恩。”
柳氏话落在场之人也齐声山呼谢陛下开恩,陛下万岁,贵妃娘娘千岁。
高力士见状满意颔首,遂将圣旨递给柳婕妤。
等柳氏被带走后,另一名往昔总爱和云香争锋,又喜在柳氏跟前卖乖弄巧,喜爱进谗言,唆使她争宠的大宫女莲香一脸不甘地瞪视着柳氏的背影,一副被其牵连的怨毒模样被高力士手底下的太监拖走。
云香被小太监带走时仍旧不舍得望着柳氏离开的方向,直到再看不到了她才收回目光眼眶湿润的告诉自己。
“云香,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样你才可能有机会去看望娘娘。”
待一切事了高力士则带着人回兴庆殿向李隆基回话去了。
南熏殿眠花轩内,坐在窗边小榻上俯首弹奏琵琶的施颜正沉浸于拨弄抚奏,新学的乐曲之中,忽而两声啼鸣从开着的轩窗外传来,只见她秀眉微动间已收了势朝窗外望去。
湛蓝的天空中一只巨大的苍鹰由远及近俯冲而来,施颜看着如花娇颜缓缓绽出一抹绝美的笑来。
“苍羽!”
施颜放下琵琶伸手去接。
听到她声音的巨大猛禽乖巧地落在她伸出的双掌上。
施颜将苍羽带进屋内让它立在榻边的一个木架上,那木架做的精致瞧着像是普通的装饰,实则是施颜为苍羽专门打造的歇脚处。
“乖,辛苦了!”
说着便将苍羽足上所携的竹筒取下,取出里头的信件来。
施颜将信握在手里没急着看,她抓了一把旁边案几上盘子里放着的炒豆子,递到苍羽跟前。
“知道你这几日会送信来,就让小蝶给你将你最爱的豆子备着,只等你来了能吃上。来,吃吧。”
苍羽高兴地拍打了两下翅膀便低下头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很快施颜手心里就空了。
拍了拍苍羽的脑袋。
“好了,不宜贪嘴。我先看信,等我回了信,再和我玩。”
苍羽似真能听懂她的话又拍打了下翅膀。
就在一人一猛禽对话时,端着两盘新鲜水果的小蝶便急冲冲地走近前来,见了施颜疾步到她跟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神神秘秘小声道。
“娘娘,您猜奴婢刚从底下人那里听到了什么?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施颜看小蝶兴奋中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小模样,失笑道。
“什么大事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快收敛些吧,像什么样子。”
没收到意想之中的反馈,小蝶嘴一瘪泄了气,一转眸就看到了架子上神气十足冲她转着咕隆隆眼珠的苍羽,顿时就郁闷了。
“娘娘,您不能这样,您心里除了萧公子,萧公子有关的东西,就不在意其他的了吗。”
“陛下对您也很不错啊。陛下这回为了给您出气可是将害您的武贤仪,柳婕妤都贬去冷宫了,此事已满宫皆知。”
“陛下对您的心您就不感动吗?娘娘……”
“您再喜欢萧公子,你们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奴婢不愿见您受伤。”
施颜瞥了小蝶一眼。
“小蝶,情爱之事是说不清楚的,何况我和阿翎之间也不像你所想的那样。至于我和你口中的陛下,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就是君与妃,再无其他。”
“你所见的不过是表面,再深的你未身在其中就不会明白。有些事我无法同你直言,但我最后再说一遍,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无需整日里惴惴不安。再者我没那么傻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