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没见过火药的人来说，这动静，已经足够骇人了。
只见王策伸手一扔，那根擦炮便飞了出去。
片刻后，“砰”地一声炸响！
“这是什么！”
好歹都是久经战阵，有些胆色，没一个人露出丑态，只是眼中的惊骇，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发话的是郭嘉，他的眼神中，很快就从惊诧，变成了狂喜！
很显然，聪明的人思维就是快，他已经大概猜到了，王策这款“新产品”的应用方式！
想想看，安安静静的大营中，突然响起了无数声这样的巨响！
“诸位，此物并不稀奇，只是其中填充的黑色粉末，有着如此功效。”
“来，你们听说过黑火药吗？”
众人立刻开始商议，而作为外人的田丰，脸色却是凝固了。
王策手中，竟然有着从未见过的神奇物事！
如此，袁绍怎能取胜了？
话分两头，许攸这边可是惨咯。
受了袁绍的命令，许攸本想扮做商人，混入上党郡中，借此探听王策的虚实。
但，走到半路，看到一支流离失所的难民，许攸突然有了鬼主意！
突然来个没带任何货品的商人，的确令人生疑。
但难民的话，听说王策此人，对于赈灾救济，有着超乎常人的兴趣！
几乎是哪有难民，他就到哪放粮赈灾！
而且，百姓当中的声音，远比官僚口中得来的更加真实。
于是，化妆了一番，许攸就拄着拐棍，灰头土脸地跟着难民们，钻进了晋城县的城门。
一路走，一路看，许攸的心里充满了不屑。
这节气本该是农忙时节，可看着晋城县的城墙上，居然还在往上搭砖！
更不用说，沿途的河流附近，许攸还看到了不少老农，放着空荡荡的田地不管，转而在拓宽河道！
这不该是这个时节应该忙活的事！
许攸心中不禁冷笑。
人都说这并州牧王策雄才大略，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依然是个借势打压百姓、征发劳役的酷吏！
“老哥哥，农忙时节，恁咋不耕田，却是为何在这里扩宽河道啊？”
许攸也顾不得自己“难民”的身份，径直抓住了一个老农问询道。
上下打量了许攸一眼，老农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不是本地的吧？”
“是，俺是从兖州逃难来的。”
许攸为了刺探情报，却是下了大力气，跑到兖州才乔装打扮，而不是从冀州的交界处来。
“啧啧。”
老农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许攸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低头挖河底的泥。
“那……敢问你们做这劳役，一日工钱几何？”
许攸继续追问。
“啊？”
“什么工钱，没听说过！”
老农诧异的言语，让许攸多少有点搞不懂了。
拓宽河道，可不是普通的劳役，那是一项水利的大工程！
需要动员的人力，消耗的时间，都不是临时征发的民夫能做的！
“那些修葺城墙的难道……”
许攸不死心。
“多新鲜呢，你问问在这儿做工的，谁领过钱？”
老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许攸彻底震惊了。
原来，这素有善名的并州牧，竟是这样剥削百姓的！
“不为人子！”
“这王策，居然让麾下百姓从事如此繁重的劳役，还没有工钱？”
“老丈，我是……”
许攸一腔愤恨，正想拉拢这老农去投冀州，反了这王策。
却见这老农，听得他辱骂王策，脸上的神情，赫然变成了凶狠的模样。
“乡亲们，这人公然辱骂王大人！”
“一定是冀州袁绍派来的细作！”
老农振臂一呼，周围劳作的百姓们，顿时一个个叫嚷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骂王大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你收了袁绍多少五铢钱，来这里造谣！”
一时间，蜂拥而来的百姓们，将手无寸铁的许攸团团围住！
许攸随行还带了几个护卫，虽然他们都是难民打扮，可手上的拐杖，都是枪杆改的，包袱皮里也是长短兵刃。
眼见群情激愤，护卫们立刻护住许攸。
但，距离最近的老农，已经飞快地抡起了铲子，狠狠一锹朝着许攸的脑袋当头拍下。
“嗷！”
许攸吃痛，护卫们一愣，百姓们立刻一拥而上，把这些护卫乱拳打倒在地。
不得不说，许攸的脑壳还是有点结实的，并没有昏迷过去。
趴在河道淤泥里的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那老农的脸上，露出了丰收的喜悦。
“真当老头子不认识？”
“噫，逃难的手上连个茧子都莫有，一口一个牙酸的词儿，还装难民嘞？”
“靠恁娘，真给俺们兖州人丢脸！”
许攸欲哭无泪。
说到底，这还是脱离了人民群众。
如果他只是个落魄文人的打扮，或许老农还会忌惮他的身份。
可他装成农民的模样，这就来到了老农专属的赛道！
很快，这蹩脚的间谍，就送到了坐镇县城的王粲手上。
“唷，老丈，您又抓着细作了？”
做王粲护卫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中都县守城的孙亮！
看着眼前的老头，孙亮只觉一阵熟悉，仔细一想……
当年那个张二狗，不就是他揪出来的？
“那是，老头子别的没有，可这眼睛雪亮！”
老农得意洋洋地挺起了佝偻的腰杆。
“兀那细作，袁绍派你来此作甚？”
王粲也很快赶到，狠狠一拍醒木，吓得许攸跌坐在地。
“我……俺是逃难来的……”
众人大笑，许攸眼见装不下去，脸上青了红，红了白，一时说不出半句话。
“姓名！”
“许……许攸，字子远。”
“嗯？”
王粲一愣，他刚从前军回返，坐镇上党郡，王策给他下达的任务，是仔细盘查流民和外地商队，把里面的袁绍军奸细抓出来。
谁知道这一次，居然把袁绍手中的谋士给抓了起来！
许攸还是有些名气的，才学满腹，更是被袁绍命其分掌州事，撺掇袁绍出兵，攻打王策的，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这么一位身份高贵的军师，居然被老农给逮了？
眼见王粲眼神古怪，许攸彻底麻了，索性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我许攸良略在怀！”
“汝等目光短寸，不识我南阳许子远！”
“若得我计，取冀州易如反掌！”
王粲乐了。
你的确是有点能耐不假，可现在，还用得着你？
主公那边，可是在筹备大动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