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许从云一直严密关注着刘岚老爹他们的情况。
傀儡已经去拉过两次酒糟了。
进出这么两三趟,库房里的酒糟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酒水却还是不增不减的维持着二十来坛子。
反正许从云费了好些功夫,也就准备了那么多东西。
来回倒腾着换呗!
每次换回来酒坛子,许从云都认真查看缺少了多少劣酒,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
原本说的是租了全福家两间房子的,可全福见没人来催他走。
他也就厚着个脸皮,依旧还是住在已经租出去的房子里面。
许从云当然不会去提这个事儿了,他们不走还正合了自己的意思呢!
赶他们换个地方窝着,可不见得会比这里僻静。
这几天下来,他们六个人天天聚在这里喝酒耍钱。
几个人好赖兑上三四个菜,不要钱的酒就使劲喝。
几个人愣是没一个想着回自己家睡的。
有不知谁家的媳妇找来,看着日上三竿还呼呼大睡的一群人。
或哭或骂,吵嚷一阵也只能无奈的走了。
酒量好的还能醉意朦胧的坚持着出门搞事业,多数人却是整天醉的头晕眼花醒不过来。
没办法,人性就是如此!
不要钱的东西嘛,不占这个便宜不是吃亏了嘛!
每天都有人喝的酩酊大醉,吐的昏天黑地两眼昏花。
可哪怕如此,酒菜上了桌,也没人愿意少喝上那么一口。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
直到那老实汉子第一次来拉酒糟。
几人见他丝毫没有关心那些劣酒少了没有,这才放肆的尽情痛饮起来。
王麻子还特意探听了一下那些酒的来龙去脉。
那老实汉子毫不在意的随口解释了两句
“那酒不好喝!
一般都是谁家办个什么红白喜事,家里困难的才用那个酒的。
不过现在条件好了,三五个月也碰不上一回了。
充个场面嘛!
家里办事,没个酒也说不过去。”
他这么一说,王麻子几人更放心的无所顾忌了。
5号那天。
许从云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添上一把火,结束这件事情。
那老实汉子临近傍晚又来拉货了
全福家里还有几个人睡了一天,才刚睡醒。
听见隔壁库房有动静,晕晕乎乎的出来查看情况。
那老实汉子这一趟,好像是要把库房里的东西全拉走的样子。
大板车上先是满满摆了一层酒坛子,然后一股劲的往上面摞麻袋。
刘岚老爹探头往库房里看了一眼,好似无意般随口闲聊。
“老弟,你这是准备把东西全拉走啊?”
那老实汉子憨厚的笑了笑。
“附近村里有家人孩子结婚,家里老人有病条件不好,就把这酒定了。
我得赶着天黑前,去给人家送过去。”
刘岚老爹咧着嘴干笑了两声,其他人也感觉有些惋惜。
看来今天晚上是没得免费的酒喝了。
惋惜归惋惜,不过几人在社会上厮混了这么久了,还是懂些人情世故的。
纷纷蜂拥着上前帮忙套近乎。
“呵呵。
老弟,用帮忙吗?
那什么~下回往这放货到什么时候了?
我们要闲着没事,就过来给你搭把手。”
“嗨~不用帮啥忙!
就剩这几袋酒糟,没啥东西了。
至于下一回来放货,那可就不一定了。
那得看人家酒坊啥时候出酒。”
几人好似热情的抬着麻袋往板车上装,样子倒是装的像模像样的。
这一麻袋酒糟虽说也不轻,可也不至于几个老爷们这么费劲啊!
“唉?
这还有一坛子酒没装呢!”
泥马!
王麻子气的,差点抽这个嘴贱的哥们两个嘴巴子。
别说王麻子了,他自己刚说完就后悔了,抬手轻扇了自己两巴掌。
躲在暗处的许从云也无语的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得想办法打个圆场。
那老实汉子往库房里瞅了一眼,又好似感到为难般看了看大板车。
“唉呀~我怎么给漏了一坛子啊!
算了,这板车都装好了,我也懒得麻烦了。
哥几个,那坛子酒送你们得了。”
几人闻言,顿感喜出望外。
那嘴贱的青年也是真嘴贱啊,一点控制不住情绪。
“真的?”
他随口嘴贱这么一问,别说王麻子几人了,许从云都踏马想过去抽他两嘴巴了。
有这好事你赶紧应承下来就得了,还非得再确认一句。
万一人家反悔了,你说你是不是白高兴一场?
“这有啥真的假的!
说送你们,就送你们了。
这些酒也不值个仨瓜俩枣的,谁还挨个看看不成。”
随口应付了一句,许从云安排着老实汉子赶忙拉车走人了。
一群行将就木的人,许从云懒得再搭理他们。
…………
好消息传来的很快。
额~说是好消息好像不怎么合适。
很快传来了坏消息。
…………
1958年3月6号,惊蛰!
正所谓:平地一声惊雷起,天地万物始复苏!
不过,这一道平地惊雷不是劈在寒冬的尾巴上的,而是劈在了王麻子他们一众家属身上!
当然,也包括刘岚!
刘岚正在小酒馆里上班呢,突然有两个公安同志来找她。
听公安同志说是来询问她老爹的情况,刘岚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许从云提前交代过了。
刘岚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些以前的情况,没有提之前见过一面的事情。
两位公安同志听刘岚叙述完,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收好记录信息的笔记本之后,两位公安同志才通知了刘岚她老爹的死讯。
刘岚乍闻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懵,脸上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喜色。
两位公安同志察觉到刘岚情绪异常,不由怀疑的打量起她。
要不说蔡全无这人粗中有细,内韵锦绣呢。
感觉到三人神色间都有些不对劲,蔡全无赶忙上前拽了拽刘岚的衣角。
看刘岚反应了过来,蔡全无又给两位公安同志解释了一下刘岚的情况。
“公安同志!
我们刘岚同志从小被他父亲打骂,之前还差点被她爹给卖了还赌债。
刘岚她爹实在是不配当人的父亲,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
您二位多体谅。”
两位公安同志也是见惯人间疾苦的,也就没有再多想什么。
父母不慈,儿女不孝!
不是说亲爹娘死了,儿女们就必须悲痛欲绝、哭天喊地的。
亲爹娘死了儿女们放鞭炮庆祝的,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前后调查了两天,公安同志们过来通知刘岚,让她去处理她老爹的后事。
给的死亡认定是酗酒成性,酒后猝死。
虽然是这么多人一起出事了,可查来查去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再结合四处走访调查的信息,也就只能下这么一个结论了。
…………
许从云还要上课。
徐慧珍就让蔡全无和大虎,陪着刘岚回去了一趟。
大杂院里虽是有好几家摆上了灵堂挂上了白布,却也没见有多少悲哭之声。
只几个老人唉声叹气的哽咽着。
最是人间苦命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哪怕自己儿子再不是个东西呢。
又有几个做爹妈的,面对亲生骨肉的死讯能视若无睹呢!
刘岚的到来引起几分骚动。
不过刘岚可无意再和他们牵扯上任何关系了。
好歹打了副棺材收敛了她老爹,请人往城外山上一埋了事。
大杂院里两间房子刘岚也没打算留着。
随意报了个低价,当即就有人接手了。
这件事儿也算是个群体事件了,也有街道办的人在场。
当即就带着刘岚和那街坊去了街道办,顺顺利利的办了房屋转让手续。
从此,刘岚和以前的生活,就彻底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