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收复巴黎的行动以失败告终后,史书清晰地记载着:贞德坚定不移,一心想要再次发起尝试,可查理在王位稳固之后,却对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在他眼中,此时的贞德已如脱缰之马,难以驾驭,所以后来贞德被英军俘虏时,他竟无动于衷,未施援手。
“陛下,我们需严守应有的界限。您贵为君主,而我只是您谦卑的臣仆。上帝赋予我使命,让我成为您的保护者、守护者,可我绝无可能成为您的妻子。上帝不会许可,贵族们也决然不会答应。”贞德言辞恳切,语气坚定。
查理对上帝的意愿茫然不知,可他心里明白,贞德所言的后半部分确凿无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法国社会,若他将贞德纳为情妇,或许那些贵族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让一个平民出身的贞德登上王后之位,哪怕她战功赫赫、功高盖世,整个法国都不会答应,那必将引发轩然大波。
查理紧咬下唇,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可以挑选任意数量的骑士随你出征。朕静候你的捷报。”
贞德小心翼翼地起身,再次恭敬地行礼,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王座左后方那条阴森黑暗的走廊,随后便默默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走廊深处缓缓走出,朝着王座的方向移动。
“朕不是早有吩咐,朕与她会面时,你不得在附近出现吗?你如此明目张胆地违抗朕的命令,到底是何居心,皮埃尔?”国王怒目而视,语气中满是威严与愤怒。
“陛下,请恕微臣死罪。但微臣实难放心让陛下与如此危险之人独处。若陛下要惩罚微臣,微臣绝无怨言。”皮埃尔赶忙跪地求饶。
“朕很清楚你打的什么算盘。滚吧。若再有下次,定斩不饶。”查理的声音冰冷如霜。
“陛下,请容微臣直言。您万万不可娶此女为妻。陛下或许以为,问题仅在于她的出身,实则不然。倘若她成为您的妻子,陛下会准许她奔赴沙场吗?若她有了陛下的骨肉,陛下还会让她冲向英军吗?
“陛下命中注定要成为一代传奇君主,行事决策当以法国的利益为重啊。”皮埃尔苦口婆心地劝谏。
“若能有一个继承她血脉与力量的子嗣,难道不是比世间万物都更有价值吗?若此后的法国国王都能拥有她这般力量,我们何愁不能建立一个超越罗马的伟大帝国?休要再言。”查理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陛下,您心中其实也明白,您已然被蒙蔽了双眼。圣女贞德的双亲并无此等力量,祖父母亦如是。这力量绝非遗传而来。
“若陛下只是想纳她为床笫之欢的对象,微臣无话可说。若陛下想通过生个私生子来验证心中所想,微臣也不会多言。但陛下若是动了真情,妄图与她共度一生,此乃万万不可之举啊,陛下。”皮埃尔伏地叩首,言辞恳切。
查理沉默良久,宛如一座雕塑,一言不发。终于,他缓缓开口:“退下。”
皮埃尔领命,恭敬地鞠躬,而后缓缓退入阴影之中,仿佛他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他沿着走廊前行,表情冷酷至极,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坚冰,又似那不见天日的深渊般阴沉。他整个人宛如黑暗的化身,一袭黑袍将他紧紧包裹,那黑袍黑得如同最深沉的夜。他的鼻子高挺得有些夸张,宛如鹰嘴般突兀,下巴则尖削如刃,透着一股阴鸷之气。
不多时,他竟真的如融入水中的墨汁一般,消失在阴影里了。这绝非是人的错觉,也不是虚幻的假象,而是确凿无疑的客观事实。他的身体如同沉入无底的黑洞,彻底没了踪迹。
当他再次现身时,已置身于一个烛光摇曳不定、烛泪缓缓流淌的昏暗房间。那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挣扎,勉强照亮了四周。
房间里,三个男人静静地躺在石板上沉睡,宛如三具毫无生气的雕像。皮埃尔一出现,他们就像是被神秘的丝线牵引一般,动了起来,几乎是机械般僵硬地坐起。
“帕泰之战,陛下必须取胜。去吧。”皮埃尔低声下令。
“是。”三人齐声回应,声音空洞,随后便如烟雾般莫名地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
皮埃尔待他们消失后,才缓缓穿过房间,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黑暗的深度。最终,他来到一个祭坛前,祭坛上摆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那书皮黑得发亮,仿佛能吞噬周围的光线。皮埃尔伸出手,近乎虔诚又带着一丝畏惧地抚摸着封面,指尖划过之处,似有电流通过,他内心既渴望翻开,却又莫名地害怕看到书中的内容。
“主教将引领我们走向辉煌。我们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皮埃尔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此时,那本书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发出了一道幽冷的暗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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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面无表情,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在主据点的走廊中穿行。每走一步,拐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都像是沉重的叹息。路过旁人时,她的脸上偶尔会条件反射般地闪过一丝微笑,那微笑如流星般短暂,一旦走过,便迅速消失在她冷峻的面容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外墙边,找到了之前与她一同出去迎接莱昂内尔和艾娜的那十名骑士。
“准备好。”贞德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将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此时的她,没有了往日那如同阳光般灿烂、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那笑容的缺失,让熟悉她的人都不禁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仿佛眼前的贞德是一个陌生的存在。
“那些混蛋又惹姐姐您生气了吗?”一位骑士忍不住问道,可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剑柄,疼得他龇牙咧嘴,大声呼痛。
“时间到了吗,姐姐?”另一位骑士问道。
“还没。时机尚未成熟。”贞德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们真的还要继续为他们打胜仗吗?”又有骑士满脸不甘地问道。
“上帝自有安排,迈克尔。我们要相信主教。当这一切尘埃落定,我们的名字将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历史的长河。我们将成为把这堕落的世界重新拉近上帝的英雄。”贞德目光坚定,眼中闪烁着信仰的光芒。
说罢,贞德伸手拿起她的旗帜。刹那间,旗杆绽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璀璨的阳光,从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驱散了她周围的阴霾,也照亮了骑士们的脸庞。
她咬紧牙关,用那条完好的腿奋力撑起身体,艰难地骑上她那匹白色的骏马。在马背上坐稳后,她挺直了身子,那熟悉的微笑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宛如黎明驱散黑暗,给人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