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仙童脸色不对,胡玉心也顾不得什么机缘、金丹,当下敲碎玉珏,出了秘境。
神魂转醒,她吓得钻入母亲的怀抱:“娘,娘,秘境太可怕了,根本不是叔叔说的那样。”
梳着妇人髻的貌美女子,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安慰道:“小心不哭,是娘不好,自以为这秘境数百年来早就被人探索完毕,不应该再横生枝节。”
“却没想到,时日长久,秘境残魄产生灵识,差点害了我儿。”她紧紧抱着颤抖的女儿,“不用担心,若是没能焚烧真人肉身,娘让老祖帮你度过雷击。”
胡玉心哭到:“那倒没有,真人的肉身还是烧了。”
“你说什么?”
小狐狸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母亲,那个仙童确实将真人肉身烧毁了,女儿亲眼所见。只是蛟青他想要吃掉仙童,才被仙童用三昧真火惩戒。”
“吱呀。”房门被推开,进来个狐头人身的妖怪,急吼吼喊道:“娘子,李真人那个秘境消散了。老祖正喊小心过去呐。”
话分两头,唐肃玉就眼睁睁看着李玄肉身化为飞灰,心下暗道不好。李玄师父可是和老君去论道的,要是回来肉身没了,自己能有什么下场?
该如何是好。系统,系统,你再装死,我就死给你看。
【宿主,是否退出《八仙篇》修习?】
退出,退出,立刻,马上!
啊!
失重感包裹住他,身躯仿佛坠入无尽深渊。随后他猛然惊醒。抬头望去,已经回到文曲星殿。
【宿主感悟《游仙照本经》,得授神通——神行。《八仙铁拐李篇》感悟进度20%,秘境冷却时间180天。】
系统,你给我解释下,李玄师父的肉身怎么自动烧毁了?
【等宿主能勘破虚妄,自然知晓。系统提醒一句,所见非真,所见非假,孰真孰假?命数如此。】
不好,现在什么时间?现实过去多久了?
【申时一刻,宿主在一个时辰前坐定。】
那就是下午3点半,修习后进的世界大约过了十来天,实际世界才1个多时辰。他想起蛇、狐二妖,招摇岛、青丘岛;应龙、涂山氏,这些自己都不太清楚。依稀记得大禹妻子是九尾狐,化作望夫石来着。
但是我的修习功法怎么会有妖怪进来?稍后得想想办法问毕师父。
唐肃玉站起身,舒展四肢,做几节前世的体操动作,脑中继续询问系统。
系统,我怎么感觉游仙经不像是修行之法啊,怎么修炼,怎么提升自我好像都没有看到。
【游仙经是神通法经,而非修行法经。世间天机不显,妖魔现世,平静之下有大波澜。宿主没有神通护体,要是再没了性命,那还修什么道?法财侣地。法,宿主不缺道法;财,外财、内财宿主都没有;侣,青年才俊、同道中人稀少,未来可自行结交;地,三清观虽不比洞天福地,也是世间少有的修行地。】
那我怎么提升自己?三花、五炁又怎么调理呢?
【诵读黄庭,此乃基本法。按照宿主前世的对照,黄庭就是九年义务教务,等宿主修行合格才能参加中考、高考,再达到更高的修行方向。】
【像观主那种,就类似于特招进了大学,天赋卓绝但是底子不好,所以在听闻黄庭后才会厚积薄发,弥补缺失后一鸣惊人。】
他想想觉得也是,自己的天赋数据并不出色,那么在修行之路中前行也必然不容易。如果做不到聚沙成塔、水滴石穿的功夫,还不如学点八卦术数,给人算命赚钱得了。
既然如此,继续练静功,等晚上再试试神行之法。唐肃玉再拜文曲,盘坐蒲团,默诵黄庭。
再转回青丘岛上,胡玉心正在浮生洞中。她面前趴着位衰老到极致的狐狸,九只尾巴垂落,毛发光泽黯淡。唯独双眼精光暗藏,摄心夺魄。
“好孩子,告诉祖奶奶,铁拐秘境里看到什么?”老狐狸温和的看着优秀的后辈。
胡玉心将所见所闻详细叙述,包括仙童修习神行穿梭竹林窥视二妖、草屋施法三昧真火惩戒蛟青。
“祖奶奶,您是不知道,我们刚进入秘境,那童子就神行出窍,元神在竹林巡游,最后就停在蛟青面前。要不是蛟青装作凡蛇捕食鸟雀,只怕我们俩已经暴露。”
她现在越想越后怕,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直到鸟雀被蛟青全部吞下,童子元神才回去。后面茅草屋前,小心劝蛟青不要鲁莽,他不听。等小心听到惨叫进去,就看到三昧真火已经在灼烧蛟青的元神和肉身。”
“不过仙童还是很好说话的,他质问小心是否伤过人命,为什么要烧掉真人肉身。小心不得已如实告诉他,他就没有对我下手。小心原以为只能出秘境接受天雷,没成想仙童嘴上说不会焚烧师父肉身,下一刻就直接施法,还摆脸色让小心快走。”
说到这,小狐狸拿前爪捂住双眼,低声道:“仙童就是仙童,不随意杀生,就是对我们圣族都讲道理。不像臭人类,不分青红皂白杀我们。”
老狐狸挥出一条尾巴将胡玉心拉到她背上,慈祥的笑道:“倒也算是你的机缘。虽然秘境消散,但是祖奶奶心有所感,秘境并不是彻底消失,应当是被大神通封锁。”
她顿了顿;“也就是说,这个秘境已经有主。你见到的‘仙童’说不定就是新主。关照人族,但对圣族并没有偏见,很可能是隐世传承。自称铁拐传人,倒是几百年都没见过了。”
小狐狸与老狐狸的身形差距,像是新出生的小熊猫和母亲的差距,她开心的在老狐狸背部打滚、摩挲。随后问到:“祖奶奶,我没拿到金丹,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老狐狸任由她在背上折腾:“孩子你不用担心,秘境的事,并非你的过错,甚至算得上有功无过。我们得到的消息非常重要。你出去之后,不要和别人再说这件事。”
“小心都听祖奶奶的。”
招摇岛,应龙洞府。
蛟青正在化龙池中修养,浑身青色鳞片焦黑。老蛟龙敖蟒盘在神铁柱上看着池中生死不知的后辈。
他的思绪回到数百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星辰坠落、陆沉海平、赤地千里。其中就有这么一位,明明修为道行全无,却使得一手三昧真火,施施然屠杀圣族如猪狗。
那一战,应龙后裔中正统有翼族人尽数死亡;蛟龙族生还不足一半;虬龙族快要断代;螭龙族全数归顺大魏,作盘柱神只求生。
若非如此,蛟龙族还无法在三妖岛获得话语权。
只是三昧真火现世,对于蛟龙族究竟是福是祸。
他再次看向蛟青,心中想到:听说胡家娃儿毫发无伤,传出消息也是小青对仙童不敬,才被真火惩戒。修行真火之人,也不知道是初出茅庐还是举重若轻。哪怕再重一分,小青必然性命不保。
若是初学,竹林试探那回说不过去;若是小惩大诫,那一脉怎么会对我龙族手下留情?难道是其他隐世传承?倒也不无道理,以那一脉的手段,小狐狸不可能毫发无伤出来。
洞府外传来声音:“老祖,大魏螭龙螭烽火前来拜访,说是带来重要消息。”
“让他进来。”
随后洞府出口投进阳光,爬进来一条无角小龙。
螭烽火停在化龙池前,压抑着对洞中神铁的欲望,恭敬开口:“见过蛟祖宗。”
“究竟是什么事,居然能让螭老儿放你出来?”
“蛟祖,爷爷的让烽火前来,是想商讨三圣岛竞技的事。他老人家想重开排行,磨炼圣族。”
敖蟒龙眼直视着眼前的小螭龙,声音威严无比:“他当年背叛应龙后裔,导致主脉灭绝。如今还想重开圣岛排行,是为了给你脱胎换骨,飞跃龙门做准备吗?”
“真当我应龙后裔无血性?”
螭烽火却没有如预料中害怕,他反驳道:“蛟祖,您错了。圣岛排行并非爷爷所需,而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那位可是当下世间唯一近仙的存在。一旦摆脱权势之困,明悟己身,那么举霞飞升不在话下。如若不答应的话,圣上的神通,我们承受的起吗?”
“我也好,爷爷也好,您也好,不过是棋盘上的黑白子。眼下执棋人可就那一位。”
敖蟒听完,垂下龙头。虽然不甘、愤怒,但是他知道螭烽火说的对,仙神不显的时代,神通就是话语权,更何况那位道行神通都已经达到极境,听闻已经深入心魔大劫。只待哪天脱劫而出,威压天下,自己一族违逆在先,灭族之祸近在眼前。
形势不饶龙啊。
“此事,并非应龙后裔能够决定的,青丘的狐狸、跂踵的蠵龟,还有当康、狌狌、毕方等族群。”
“三圣岛并非一家之言。”
螭烽火不以为意:“圣上旨意半月后到达圣岛,不遵者视为反叛。螭龙部将作为前锋,蛟祖不要自误。”
“还真是条好狗。”敖蟒吐出龙息,将螭烽火吹出应龙洞府,“三圣岛不是他大魏境下。哪怕他是真仙、真佛、真神,在三圣岛上也要低头。否则,那位的意志可不管什么仙神佛鬼。”
“蛟祖,圣上给您留了一句话,您听完再做决定吧。”螭烽火甩出绢帛。
帛书无风起火,化作一缕风声传入敖蟒耳中。
老蛟神情变动,在神铁柱上盘桓,良久后,他开口到:“我会尽力劝说他们。成功与否,老蛟不做保证。”
“多谢蛟祖垂怜。烽火听说,青兄弟受了伤,特求‘三光神水’三滴,还请老祖笑纳。”
“那就多谢大魏圣上。”
玄色水滴落入化龙池,融入青蛇肉身,绽放出点点辉光。
蛟青突然腾空而起,跃出化龙池,鳞片纷纷剥落,散做飞灰。新的鳞片自血肉中生出,蛇躯中冒起四处肿块。
血液滴落,惨叫声不绝于耳。肿块膨胀炸开,露出森森骨爪,血肉经脉缓缓蔓延。
敖蟒看到这种异状,用神通屏蔽内外,一双狰狞龙眼死死盯着蛟青。
三光神水虽然是治疗圣品,但不可能激发血脉晋升,否则我应龙一族怎么会沦落到眼下的地步。小青的晋升究竟是什么导致的?秘境?还是死中求生,血脉共鸣?
他必须牢牢守住这个秘密。从今天起,蛟青不允许离开应龙洞府。圣祖有眼,我龙族终于有了希望。
不多时,蛟青身下四爪血肉生好,丝丝缕缕的云气凭空出现在爪下,托举着他的蛇躯。
蛟青睁开眼,虚弱的说道:“老祖,我想参加圣岛排名竞技。”
敖蟒阻止道:“不可,你现在是我们龙族的希望。”
“老祖,我的变化和秘境有关。那缕真火烧掉了我体内的血液、筋骨、皮肉,唯独没有伤到我的‘龙’脉。三光神水补充了我的血液,支撑肉身的恢复。我能感觉到火气中,有真龙气息。”蛟青非常坚定,“对我而言,秘境的机缘从来都不是什么金丹,而是仙童淬体。”
“如果我能再被相似的真火灼烧,就能反转先天龙躯。而且我心有预感,仙童是当世之人,但又不在规则之下,小青必须放手一搏。”
敖蟒沉吟不语,理性告诉他预感虚无缥缈,反而风险颇多。但是机缘一说,谁都说不清楚,要是因此丢失青儿的仙缘,岂不是自断经脉。
世事难两全。
此时灵犀螺传出声响:“老泥鳅,醒了没。”
“青丘的老妖狐,怎么突然想起用这个联系我?”敖蟒一爪子拍晕蛟青,将他放回池中。
“老身想要重开圣岛排名,你怎么想?”
“我同意。”
“你好好考虑,我,嗯?你说什么?”
“我同意啊,两百年了,三圣岛沉寂两百年。世外都将我们圣族遗忘。而我们也在自取灭亡,不是吗?”
“你在隐瞒什么?这不是你的性子。敖蟒。”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