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我俩坐下聊。”冷峻不由分说拉着顾学义进了一家餐馆。
他站在远处看顾学义半天了,知道对方还没吃午饭。
这次想看看对方再怎么搪塞他,请人吃个饭咋就那么难呢。
冷峻太热情了,顾学义有点尴尬,年轻人也不小了怎么就像个小屁孩一样黏糊。
他可是钢铁直男,没有龙阳之好,这么黏糊的小屁孩让他有点怕。
他实在不想搭理冷峻,也因为他父母做的那些事,在顾学义心里始终过不去。
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同,生活理念也不同,根本聊不到一起。
顾学义更怕冷峻父母那些见不得人的害人手段,这些年他都是绕道走。
惹不起躲得起。
“你没吃饭?”顾学义口气明显。
“没呀,难道你吃了?”冷峻就知道这家伙又要搪塞了,一句话就堵死了顾学义的退路。
顾学义摸摸鼻尖没在说话,吃就吃,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还救过你们家人一条命呢。
“顾师,我又不是女人,你羞啥呀?”冷峻嘴贱。
顾学义怒瞪着眼盯冷峻,“你还想吃饭吗?”
“吃吃吃,开个玩笑。”冷峻仍嬉皮笑脸。
“顾师,谈正事,你有多少羊?”
顾学义没说话,看着冷峻,想知道他要干啥。
“我哥自从掉进冰湖,伤了元气,身体就不行了。主要这儿也出了毛病,”冷峻用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处画了个圈。
顾学义没插话,静静听着。
“他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一睡着就听到他在湖底听到的那个恐怖声音,像魔怔了一样。”
冷峻口气低落,又希望对方理解。
“肉联厂说是我们弟兄俩在打理,其实是我一人在撑着。我想找个专业屠宰队……。这样就省心了。”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找一个不就得了。”顾学义随口一说。
“顾师!”冷峻叹了口气,“你卖我收,多好的生意。”
“行呗。这有啥难得,绕那么大弯儿干啥?”
冷峻看了顾学义两秒,确定对方是认真的,是自己绕弯儿了吗,不是顾学义在吊他胃口。
饭也来了,俩人吃完饭准备回公司签合同。
私企就这好处,老板说了算,不用大会小会研究来研究去。
“你们伙伴多吗?咋就搞开屠宰了?你干的了那活儿?”冷峻又问。
“只要能挣钱,啥活干不了。”
“能挣钱的啥活?也算我一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顾学义背后响起。
吃饭的两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学义哥,你咋在这儿,没回去?”本庄的二蛋出现在面前。
“前段时间回去了一次,刚出来,你也出来了吗?”顾学义站起来和来人大招呼。
“你妈摔着了,我以为你回去了。”
“我妈摔着了,啥时候的事?”顾学义马上就急了。
“前两天,好像是接你媳妇出院时,下了点雪,滑倒了。”二蛋不知道顾学义不知道这事,好像自己多嘴了。
“严重吗?摔得严重吗?”顾学义抓住二蛋的肩膀紧张的问。
“不那么严重,医院处理了,好像断了两根肋骨。”二蛋有点不敢说了。
其实腿也伤了,走不了路,但二蛋没说,对在外的儿女只能报喜不报忧,他这已经是在报忧了。
顾学义沉默,再什么都没问,越问越难过。
心里盘算紧着把那些羊肉出售了,好回去看看。
男人也有他们的难处,在家照顾孝敬母亲,就没法出去挣钱,挣了钱就没法照顾母亲。
第四天马金马城弟兄俩跟着那辆破解放回城了,顾学义有点盼星星盼月亮的感觉。
冷峻说话算数,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真有报恩的态度。
顾学义虽然不想和有钱人打交道,但关系到自己的钱袋子,何乐而不为。
并且是条长远路,起码今冬的挣钱计划解决了。
其实顾学义也不想长期做屠宰的生意,牛羊虽然生来是服务人类贡献肉体的,可那也是生命。
除了那些死羊,其它的一次出手,干脆利落。
死羊卖相太差,但也能卖掉。关键便宜,顾学义们也不欺瞒,实话实说,愿意要的人自然有。
这次收益不错,马金弟兄俩一合计把那个小院买了下来,这样就可以多盖几间房,把媳妇接来做饭了。
几个男人,没个洗衣做饭的人真难办,回家一口热水都没有。
顾学义也觉得这样不错,他不会做饭,马城总是忙完外面又要忙家里,自己总有种占人便宜的样子。
顾学义牵挂母亲,和马家兄弟商量后,自己先回趟老家,并支了两千块钱。
草原上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顾学义占本金的比例越来越少了。
别人能存下钱,他存不住,一家人的生活压在肩头呢。
本想找个熟人的便车,省下路费,可惜冬天柴达木这边活少,没车上来。
顾学义买了最便宜的那趟火车票,每花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还是觉得花钱的速度有点快。
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又坐去县城的大巴,翻山越岭,大山里的路差点把他晃吐。
下了大巴,又坐摩的。
被晃的头昏脑涨的顾学义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大哥那像炸雷一样的吼叫。
人都说,长兄如父,他们的大哥自从父亲去世后就成了家里的霸王,连母亲都不放眼里。
对弟弟妹妹们更是非打则骂,每天都要上演好几场武行。
那年大哥占去了那个新院,另起炉灶后,他们就各过各的日子了。
可大哥还是动不动跑回老院来撒顿气,好像弟妹母亲都是他的出气筒。
进大门时,小白听出是主人的声音,使劲摇尾巴。
顾学义没去安抚它,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母亲的住房。
韩婷婷不敢去婆婆那儿,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大伯哥骂人。
大伯哥找事,不论谁对谁错最后韩婷婷都是含沙射影外的那个人,不如不去触霉头。
看到顾学义的身影,韩婷婷从炕上下来,去婆婆那边。
“你们需要钱就想到了我,平时咋没人问问我是怎么过得?”顾学忠的声音很大,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吼。
他的嗓门本就大,再这样吼叫,就像大队部的高音喇叭,整条街都知道顾家在吵架。
沈玉坐在炕角哭,自从丈夫离开人世,她哭的日子总多于笑的日子。
“花钱从不计划,人家扔水里还有个响声里,你把钱都填黑坑了,花那个钱有啥用?花了那么多年,起作用了吗?
我一分钱都不会出的,你别想那好事。”
顾学忠明显又拿韩婷婷的身体在说事。
“你跟谁说话呢?你有啥资格在这儿大呼小叫?”
顾学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站在门口质问顾学忠。
母亲靠在被子上,明显的身体不适,哭的眼睛都红了,做儿子的却在欺负自己的母亲,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你又有啥资格说我?”顾学忠一贯的霸道,说话的同时手指已指向顾学义脑门。
“啪,喀”顾学义正在气头上,手快于大脑,用了十成的力气,一把拍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