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二十七年冬,北梁帝病重,天下皆知。
消息一路从北梁皇城四散开来,接到消息的封殇若有所思。
靖风知道这件事后,哼笑:“啧啧啧,狼崽子他老子快不行了,估计忙着争皇位呢,量他也没时间蹦跶了。”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幸灾乐祸。
据传回来的探子来报,北梁皇后、长公主倒是哀恸的紧,哦当然还有瞧上去可怜巴巴的封羽琛。
平白的文字叙述不出当事人的神情。
“这种时候就要开始博民心了呗,不然依照铁桶般的北梁皇宫,咱能让民间这么传。北梁帝后宫佳丽无数,北梁皇后和那女儿也未必就是真的伤痛,封羽琛自幼就出了北梁,哪里就有那么亲厚了。”这几年啊,许峥嵘也算是看得透透的,想起问题来,再不是之前的柴米油盐了,也能分析个道道出来。要他来讲啊,封殇倒更像这小子的爹,可那家伙活脱脱就是个白眼狼,忒不是东西了。
“你们认为最后赢家会是谁?”封殇突然开口。
这个话题勾起了许峥嵘的兴致:“那北梁公主?毕竟她们母女在北梁经营多年,根基深厚。”
刚说出的话他就改了口:“那也不能啊,若他们得了势,就绝无封羽琛的容身之处,一山岂能容下二虎。”
靖风思索着开口:“若这位置落在了封羽琛手中,那北梁那娘儿俩能甘心吗?再者北梁皇后母族那一派估计第一个就反对。”
封羽琛即便上位,一个曾沦为质子的人,多得是心不服口不服的人。
“哥,你看呢?”许峥嵘问。
封殇放下茶盏:“一山不容二虎却是没错,封羽琛于北梁长公主,如我之于西齐王。”
靖风心头一跳,这早不是谁容谁的问题了,北梁皇后恨封羽琛的母妃拴住了北梁帝的心,封羽琛也对昔日北梁帝,对他母妃所作所为深恶痛绝。
即便尘埃落定,日后的波云诡谲估计只多不少。
许峥嵘愈发好奇了:“那谁会是最后赢家呢?”他自是私心不希望封羽琛坐上那位置,若是让他得了势那还得了,不得过来和他哥争小公主。
依照封羽琛的疯子行径,不用说孟绵还未成亲,就算成亲了,他也不会有半分顾忌。
封殇平静道:“不知。”
赢了算封羽琛有几分手段,输了也算不到任何人头上。都是这样摸趴着过来的,封羽琛将人心拿捏的死死的,就不知有没有那份手段了。
“那匹小马驹驯出来了吗?”封殇对着靖风说。
靖风怔了怔:“那匹汗血马吗?快了。”
“嗯,我带绵绵去瞧瞧。”
靖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去瞧瞧,瞧什么?”
封殇依旧还是平时的语调,可眼里早已泄出了点点笑意,矜持的开口:“婚前礼物。”
许峥嵘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哥,你想笑就笑出来吧,你这不是明摆着呢吗,脸上明晃晃写着“还不恭喜我”五个大字。”
封殇扫他一眼:“一边待着去。”可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就说嘛,殿下怎么最近总是春风满面的,原是喜事将近啊,那就提前祝殿下幸福美满,早生贵子。”靖风顺势道。
封殇勾了勾唇角,很是受用。
他开怀,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这几日脸上的笑比之前几年加一起的都要多得多。
靖风心里还在寻思着事儿,殿下要成亲了,可魅姬手里头的东西还未到手,虽然于封殇而言,这些个东西可有可无,连同对魅姬此人都置若罔闻。可靖风却觉得这些东西还是攥在手里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魅姬得知此事,面色变得很难看。
靖风的眸光不时扫过她,暗含戒备,若是魅姬胆敢用这些东西作为筹码,或者大打出手,他就叫她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魅姬笑了,她说:“恭喜殿下,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放心,这样长时间了,我早知没有结果,放宽心吧,我死心了,你们要的东西我这就交给你们,可允诺我的可一样不能少。”
靖风有些诧异,但心里倒是松了不少:“那是自然。”
魅姬当真将东西交了出来。
旁的先不论,西齐王这个女人是个上道的。
封殇接孟绵去看马之前,他并未言明是去做什么,等一直到了马场,孟绵还是一头雾水。
等到人牵来那匹小马,孟绵望着封殇说:“这是?”
“新婚前的礼物。”
嗯,这好像和之前答应青莲姑姑的有些出入。
封殇看着她:“那晚你答应了的。”
孟绵笑的温柔:“嗯,我不曾忘记,也不曾后悔。”
封殇接过缰绳,亲自牵着马,将她扶上马背。
他整个身子绷的厉害,孟绵手搭上去的时候感受的很真切,可面上却极为平淡。
他牵着马儿,马儿载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等出了马场,封殇问她:“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她今日难得得了空,孟绵笑着说:“这条路一直走。”
他们驶过郊外的林子。
孟绵接着说:“左拐。”
马车按照指示前行,马车经过了束风馆,她趴在他肩头笑。
“封殇,拐过去直走,再左拐。”
他一一照做,边上的姑娘盲目随意的指路,马车驾过了皇城的长街,经过了曾经的打铁铺子,却依旧没叫停。
皇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不叫停,他便一直走,绕过了大半个皇城。
他也不曾开口询问她要去哪儿,沉默的似是个马夫。
直到她再次开口:“停吧,就这儿了。”
封殇已经看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不由得勒紧了缰绳。
他回头看孟绵,马车旁,月老祠三个字格外醒目。
那姑娘埋着脑袋,在腰间摸索半天,最终掏出一截红绳来。
他被定在原地,一语不发看着孟绵的动作。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瞅什么呢,你就说去不去。”
孟绵思索片刻,认真开口:“受身份所累,我能为你做的真的少之又少,我自小待在宫里,不通晓很多常人所通晓之事,也无甚长项,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比较下来,我能给你的真的少的可怜,但是我很清楚,眼前人是你,往后无数个岁月里也是你,封殇,我的过往你都参与,我的将来也想有你的参与,今日,我愿与你在此缔结誓言,许下终生,你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