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九行被江辞安举起的拳头吓跑。
回眸,沈长乐等人已经出了屋来。
孙然跟在她身后。
点头哈腰地擦着额汗,不住说着感谢的话:
“多谢殿下提携,还救了小儿的命,下官无以为报,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沈长乐瞥了他一眼,提点道:
“你无需为本宫做什么,只需做好自己当尽的本分,尽忠职守,为民做主,莫要与州府来往过密。”
孙然愣了一下。
随即很有眼力地颔首称是。
“下官,谨记于心。”
江辞安迎了上去,扶着沈长乐出门,给村民答复。
“大家请回吧,秀莲已经没事了,山匪牛头帮的事,官府也会尽快帮大家解决。”
众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没事了,没事了就好……”
“是啊,这回秀莲娘也该放心了!”
“公主殿下要回去了吗?”
有胆大的村民踮着脚尖,张望着问道:
“之前的小院我们都帮殿下打扫干净了,殿下不如住一晚再走?”
沈长乐欣慰笑笑。
“不了,明日逸谦还要上课,住在村里多有不便。”
众人这才在里正的带领下,纷纷跪地。
“如此,便恭送公主殿下。”
“恭送公主殿下——”
孙然见祝九行套好了马车,表忠心地自请护送。
“下官也要回城,还请殿下允准下官护驾。”
沈长乐见他这般积极,也没有推拒。
“那便有劳了。”
“多谢殿下恩准!”
获得了首肯的孙然像得了什么赏赐一般,兴奋地给衙兵使着眼色。
衙兵领命,自成两队。
分别在马车前后护送。
身后的村民直至官兵和马车彻底消失,再看不见一点影子,方才四散归家。
马车里,江辞安揽着沈长乐,看她靠在肩头昏昏欲睡。
轻声与之商议:
“长乐,有没有想过……离开苑阳?”
“离开苑阳?”
沈长乐困极了,强撑着脑袋睁开眼睛。
“怎么突然想离开了?”
“只是觉得,这边局势有些乱。”
“战乱之年,哪里都是一样的……更何况,王小才刚刚认全他的同砚,这时候换个书斋,又要从头开始……”
寒风从车窗渗进来,她往江辞安怀里窝了窝。
懒洋洋地开口:
“等读完今年吧,正好宅院的房租也到期了,我们就换个靠近京城的地方住。”
江辞安蹭了蹭她的头发。
侧首亲了亲,轻声应着。
“好。”
拢了拢她的披风,手上轻拍。
“睡吧。”
马车进苑阳城时,沈长乐和两个孩子都睡熟了。
江辞安和白雉、玄雀,一人抱着一个回了屋子。
祝九行则苦哈哈地前去卸车,栓马,喂马饮马……
忙完一切,都快到子时了!
衣服也懒得脱,一头栽在床上,睡得鼾声震天。
感觉还没睡醒,天就亮了……
又得拖着酸痛的胳膊从床上爬起来。
一边帮江辞安劈柴,一边抱怨:
“唉,还是在寨子里舒服,搬货也太累了,这哪是人干的活啊……”
江辞安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那么多人都能干,就你不能干?”
见他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又好言相劝:
“搬货是累,但胜在安稳。山寨里整日打打杀杀,不是长久之计。”
“咋就不是长久之计了?”
“你不想娶媳妇了?哪家好姑娘愿意跟个山匪?
就算有姑娘愿意,她家里又会同意吗?嫁给一个山匪,这说出去好听吗?”
祝九行递过一根木头,小声嘟囔着。
“我说你咋不在皇宫里住呢!原来是被人嫌弃山匪身份,给赶出来的……”
江辞安被戳中痛处,眼角一抽,斧子都想往他身上劈。
“你皮子又紧了?”
吓得祝九行扔下木头就跑。
“这有啥的!嫂子不嫌弃你就行了呗!依我看……你要不是山匪,嫂子还未必看得上你呢!”
“满口胡言!”
江辞安又朝他举起了斧子,吓得祝九行转身就溜走了。
沈长乐梳妆完毕,出门便见这二人又在掐架。
掩唇轻笑。
“你总是这么凶,将来有了儿子,必定是个严父。”
江辞安瞪了一眼躲在沈长乐身后偷笑的祝九行。
捡起他扔下的木头,摆放在木桩上。
浓密的眉梢轻轻挑起。
“那就生个女儿,像长乐一样娇柔可爱,我必日日欢喜。”
随后手起斧落,木头整整齐齐碎成了四瓣。
沈长乐见他劈好了,笑着招呼他进屋吃饭:
“好了,儿子还是女儿,我们说了又不算……快点进来吃饭。”
闻言,江辞安将斧子劈进木桩。
木柴码放整齐,快走两步跟上沈长乐。
轻声怪责。
“天凉了,出门多穿一点。”
“嗯,没事……”
饭后,江辞安和祝九行照常先送王小去了书斋,而后再去上工。
祝九行虽然嘴上抱怨,但迫于江辞安的淫威,也只能乖乖听话。
干活也很卖力气。
等货期间,祝九行咕嘟咕嘟灌着凉水。
整个人都瘫在了长凳上。
江辞安还是在抱着书看。
工头路过,瞧见江辞安读书的认真模样,不屑地啐了一声:
“呸!猪鼻子里插大葱——真能装相(象)!
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还学人家看书……”
说着还故意撞了下江辞安的手,怼翻了他手里的书。
江辞安淡淡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工头。
惹他恼怒:
“你看什么看,咋地,不服啊?”
闻言,原本瘫在凳子上的祝九行,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对着工头怒目而视。
砂锅大的拳头紧握。
工头又转向他,仰首看着他的眼睛威胁:
“你又想干啥?还想替他出头啊?是不是不想干了?”
“你他娘的跟谁俩呢?再说我二哥一句试试?”
“我说他咋地啊?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废物!”
祝九行提着拳头就要上前。
所有工友都屏息凝神。
或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或是紧张地想要上前调和。
却见一向淡漠的江辞安缓缓起身,按住了祝九行的肩膀。
祝九行气得粗喘:
“二哥,他怎么敢这么说你,我看他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