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意会,“敦亲王与福晋生有一子一女,朕有意破例封她为和硕公主,再封敦亲王之子为贝子,以承父业。”
甄嬛想到那日惊鸿舞,敦亲王将她比作舞姬,“臣窃以为不仅要封公主,还要选个好封号,就拟定恭定二字,也好时时警醒她父亲恭敬安定,并且公主还要教养与宫中,由太后抚养,将来若有不测,也好暂时挟制敦亲王。”
皇上的眼光里流出赞许神色,“没错,就按你说的办。朕即刻拟旨就是。
此事过去,朕决意晋你为妃,从前那些事,都让它过去吧,咱们只今只道只今句,梅子熟识栀子香。”
说完,饮了一口她奉的茶水。
甄嬛眼含泪花,微微仰视着皇上,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是臣妾烹的,不知是否合皇上脾胃。”
皇上放下茶盏,仔细回味,”这茶格外地清冽、沁香,朕品了,是越州寒茶,放了梅花和恶松针,还放了什么?”
甄嬛目光缱绻,“这茶角岁寒三友,是取松针、竹叶和梅花一起烹的,那水是夏日日常出前荷叶上地露珠,才能有如此清新。臣妾去年收了三瓮,如今也不多了。”
皇上放下茶盏,事情办妥,心情好,“古人云茶可以清心也,如今喝了你的茶,朕才知故如你所言不虚。满宫里,也就只有你能有此情趣。”
“四郎谬赞,嬛嬛这些不过是小巧而已。比不得四郎,国事繁琐,也能措置裕如。”甄嬛小捧了一下。
皇上更开心了,“你爱茶,这次进宫的雪顶含翠还有些,朕等下让人送来。”
又隔了两日,敦亲王福晋来宫中向太后请安,甄嬛让人将请安结束的福晋请过来。
敦亲王福晋本来不行理会,可京中流言对王爷不利,连女儿都要被迫分离,她也想试探皇上是什么态度,就赴约了。
碎玉轩内,敦亲王福晋一落座,芳若就送来了雪顶含翠,她心中焦急,什么好茶也喝不出味道,更何况她随了自家王爷,对茶道之上,不甚讲究,即便是千金难换的茶喝了也没什么反应。
甄嬛的眼神动了动,雪顶含翠彰显的是皇上的宠爱,自己都舍不得喝,现在拿出来待客,也是为了不落了脸面,更是表达了尊重,可敦她的反应,着实让人困惑。
敦亲王福晋意思下喝了口就放下,迫切的想从甄嬛这里得到皇上的用意。
为了试探,她又强调了下是五百里加急送来的茶,宫中少有。
敦亲王福晋不解她的意图,只是一味附和还是她受宠,才能有此好茶。
等人送走后,甄嬛就到了养心殿,皇上也等着消息呢。
说到雪顶含翠,甄嬛还故作惋惜,“臣妾用您赏赐的雪顶含翠招待福晋,可福晋似乎是喝惯了的样子,臣妾还以为要冷场了。”
皇上顿时心头疑虑升起,自己没有赏赐,他是如何得的雪顶含翠。
敦亲王听到福晋带回来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顿时要进宫同皇上理论。
他爱新觉罗胤额,祖父是遏必隆是开国名将,是顺治帝期间的太子太傅,还是先帝的辅政大臣,一等功,先帝的孝昭仁皇后是他的亲姨母,他母亲是钮钴禄氏温僖贵妃,出身名门、身份高贵,背后站着整个钮钴禄氏。
现在要他一个亲王,去给一个汉臣御史去登门道歉,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更何况,皇上还卑鄙的将她女儿扣在宫中,留作认知。
去他劳什子的恭定公主,他不稀罕。
敦亲王福晋哭着跪下,抱住王爷的腰不让他前去,“王爷,臣妾知道你委屈,可是他是君,你是臣,咱们不得不照做啊,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们娘仨陪着你一起去死吗?”
敦亲王听不见福晋的话,老四登基后,就步步紧逼,逼死了老九、老八,他一步步忍让,现在还是逃不过他的清算。
两个人拉扯间不小心将福晋推倒在地,一声惊呼让他回神,手中的长剑落地,泪水也划过脸庞,最终妥协。
道歉后的第二天,众人以为敦亲王失了面子不会再来上朝,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敦亲王不管落在身上的眼光,寻着机会,直接上了折子,要以军功为生母温僖贵妃请封。
先帝时期,额娘为贵妃,当年被陷害,死的难堪,最后还被先帝下旨不许葬入妃陵。
现在的太后,当初的德妃,最初入宫时不过是姨母身边的一个校书侍女。
额娘管理后宫,与她多有不快,现在她扣留了自己的女儿,那自己也要找太后的不痛快。
更要让她知道,他的女儿背后还有他这个敦亲王,进宫了,也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
皇上当即沉了脸,自己对太后多有意见,在隆科多死后,甚至鲜少前去请安探望,可那不意味着别人可以给太后难堪。
况且先帝下过旨,他若真的允了,要将先帝的颜面往何处放,自己又要如何自处。
皇上下了朝,独自在养心殿生气,摔了茶盏,又骂了高无庸,心口的郁气才稍稍消解。
高无庸接触到皇上的眼神,很快就安排下去,立刻整个后宫都知道皇上又被敦亲王气到了。
甄嬛立刻进了养心殿,二人又是一番谈话。
两天后,皇上下了旨意,追封了先帝很多已故嫔妃,其中就包括温僖贵妃,就连远在安栖观的果郡王生母舒太妃也得了个封号。
女儿被送进宫,从此见面机会就少的可怜,更怕以后顺势安排女儿和亲,福晋为此日日垂泪。
十天半个月,福晋就递牌子进宫,女儿只说一切都好,不要她担心。
可是她日益消瘦的身形,掩饰不住的苍白唇色都告诉她不好,从前爱笑爱闹的人,不过一个月就变得安安静静,安静乖巧的吓人。
还有旁边一直盯着的嬷嬷,如果真的好,为何她们母女谈话,还要一直守着。
敦亲王福晋强压住眼底的恨意和担忧,“你在宫里,额娘什么都不担心。只是你我从未分开过,乍然分离,额娘实在不习惯。”
小丫头轻轻安抚额娘,“额娘,恭定在宫里什么都好,太后娘娘很照顾女儿,额娘以后还是少入宫吧,弘煊年幼,额娘多将心思放在弟弟身上吧。”
福晋的心都要碎了,女儿的暗示她怎么不懂,太后在逼他们,不,是皇上、是皇权在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