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苏汐月蹙眉站在窗前,玉手不停的绞弄着手中的锦帕,美目紧紧的盯着窗外的小径。
眼看着两个时辰都快过去了,还是不见徐令仪回来,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江来福那个阴狠毒辣的阉人,难道他又使坏了?
她惴惴不安的咬着粉唇,越想越是担心。
“贵人!不好了,辛桃身子愈发烫了。”
辛果惊慌失措的冲进门来,红肿的眸子里泛着泪花。
“徐嬷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方才奴婢让新来的太监和悦出去寻过了,可他寻了半天也没能寻到她。”
“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汐月回转身,蹙眉在椅子上坐下,玉手微握成拳,拇指不停的在食指上摩挲着。
忽的,她将目光定在妆奁里躺着的小剪刀上。
“去!命所有人都出去寻,一定要找到徐嬷嬷。”
辛果应声出门。
苏汐月目送她离开后,果断的起身,取了剪刀在白玉般的手臂上用力一划。
一道细长的口子瞬间出现,鲜血缓缓渗出,血珠顺着手臂滑落。
“去请太医!”
她微喘着在门口驻足。
门口的两个侍卫看到她手臂上的血液,分毫都不敢怠慢,其中的一个侍卫当即便快速的冲出了惜芳阁。
辛果折回来后,看到苏汐月这般模样,当即便红了眼,赶忙取一块干净的帕子按在她的伤口上。
“贵人,您腹中还有皇嗣,怎可……”
她声音颤抖的厉害,话说了一半便泣不成声了。
她明白,苏汐月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引太医过来,好保住辛桃那条命。
苏汐月淡漠一笑。
“如今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辛桃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拿不到药而殒命。”
辛果双膝一弯,跪倒在她跟前,满脸感激和无奈。
“贵人千金之躯,奴婢们也不过是贱命一条,若是您出了什么差错,叫奴婢们如何安心?”
须臾功夫后,那侍卫带着一名背着药箱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赶来。
“太医呢?太医怎么不来?”
辛果显然有些焦急。
那侍卫无奈的低眉。
“太后身子有恙,太医都被皇后娘娘叫到寿康阁去了,所以卑职只能找了在太医院打杂的太监过来。”
“想着他药箱里有药,可以先帮贵人包扎伤口。”
“方才卑职已经向安公公禀告过了,他说皇上正在勤政殿同朝臣们议事,他会寻个机会进去,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的。”
苏汐月美目盯着侍卫身后的小太监,满脸惊愕。
“小祥子?”
那太监生的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明亮而灵动,似是随时都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一种亲切感。
听得苏汐月如此唤他,他忽的抬眸,眼睛里泛起薄薄的泪雾。
“公……”似是觉得言有不妥,他赶忙改了口,“贵人竟还记得奴才?”
安瑞祥,曾经便是侍奉在她的公主所里的。
他为人聪明机敏,还略微懂得一些医术,而且对主子绝对忠诚。
当初她能多次逃出宫去和沈容芷私会,全赖着他献出的好计策。
苏汐月美目微眨,时过境迁,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见到了一个相熟的奴才,她都能如此感伤。
“奴才先为贵人包扎吧。”
苏汐月点点头,毫不顾忌的伸出受伤的手臂。
“贵人,”辛果满脸担忧,“他只是个在太医院打杂的小太监,您这身子金尊玉贵,怎可交于他?”
苏汐月与安瑞祥相视一笑。
“辛果,无碍的,我心里有数。”
安瑞祥将药箱放在桌子上,熟练的清洗、包扎。
“贵人怀有皇嗣,许多药物都碰不得,奴才等下会一一列下来,交给辛果姑娘。”
“平日里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奴才便是。”
苏汐月美目环顾四周,而后拉住正在收拾着药箱的安瑞祥。
“小祥子,今日便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安瑞祥满脸惊愕,双眼瞪得浑圆。
“贵人只管说便是,奴才肝脑涂地。”
苏汐月这才命辛果带她去了辛桃的房间。
许久之后,安瑞祥才满脸疲惫的跟着辛果折了回来。
“奴才方才为辛桃姑娘清理了伤口,还给她留下了些退热的药。”
“只是她病得太重,一切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贵人,您好好保重自己,奴才该走了。”
说罢,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纸条,趁辛果不注意,塞给了苏汐月。
目送安瑞祥离去,苏汐月才将手中的那个纸条打开来看。
“贵人尽早想办法救沈小公子出宫,他在阿哥所处境艰险,恐有性命之危。”
字迹歪歪扭扭,略显潦草,显然这句话是他在匆忙之中写下的。
“阿弟!”
她将那张纸条攥在掌心里,娇躯微微前倾,双肩急剧的颤抖起来。
“贵人!”辛果赶忙上前,关切的抚着她的脊背,“您这手上有伤,可千万别再让伤口裂开了。”
苏汐月深深地吸口气,俏脸痛苦的拧巴着。
“徐嬷嬷……可找到了?”
她的声音颤抖而无力。
辛桃生死未卜,徐嬷嬷下落不明,如今安瑞祥又送来苏墨尘有性命之危的消息。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辛果摇摇头,那三个小太监都出去一个多时辰了,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
“皇上驾到!”
通传太监一声吼,夜景湛便迈步进了门。
苏汐月还未来得及抬头,他便掠到了她的跟前。
“怎么会受伤的?”
他拉着苏汐月的手臂,星目仔细的审视着纱布上的那抹殷红。
苏汐月冷冷的将手臂抽离,别过身去,唯恐他会看到她那双含泪的眸子。
“你们这些下人是如何伺候的!”
夜景湛眯着战战兢兢跪在一旁的辛桃,阴郁的星目里泛起一丝杀气。
“不怪她们,伤口是我自己划的。”
苏汐月唯恐辛果会无故受到责罚,赶忙回转身为她辩解。
夜景湛不可思议的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为何?”他忽的抬手卡住她的下颚,“不愿意做朕的贵人?”
他方才一听说苏汐月病了,便飞也似的赶了过来,对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自是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苏汐月含泪望着他,笑得凄凉而冷漠。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皇上,”辛果原本是个胆小之人,可此刻看到苏汐月这般境遇,便也顾不得太多了,索性跪行上前,鼓足了勇气闭着眼喃喃道,“贵人不是故意的,是为了辛桃,辛桃快要死了,奴婢们却为她找不来药,所以贵人……”
“呵!”夜景湛不禁冷笑出了声,“为了区区一个下人,就不顾你腹中的皇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