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报仇雪恨一般的带薪摸鱼这件事,若木现在有了相当正大光明的理由。
现在白天他只需要去报个到,然后领着蝶安奈拉找块僻静的场地进行培训即可。
他倒是也没忘了把尼古拉叫上,嗯……以给蝶安奈拉陪练为借口。
一开始尼古拉还相当的不服气,被施以一顿胖揍后瞪着一只熊猫眼,训练起来比蝶安奈拉还勤快。
若木倚在栏杆旁,看着场地内对战的蝶安奈拉和尼古拉。
一场小型的对练,正好可以让他看看最近三个月来训练的效果。
蝶安奈拉起步太晚,在此之前她从未接受过战斗方面的培训,十六岁已经不是学习武艺的最佳时机了。
而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合格的老师,对于所掌握的那些技巧,只能说他能用,而别人用不了。
哪怕丝柯克同意,极恶法他就算是想教,也教不了。
正如丝柯克所说,他并不了解原理,见了自然会用。
用若木自己的话来说,他就像是一个无情的解答机器,跳过步骤,直接得出了答案,在传授技艺这方面可以说是方便了自己,为难了他人。
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通过已经掌握的东西来反推原理,这就导致他所传授出去的技法带上了极为浓重的个人色彩。
就像同一招,阿贾克斯会突到别人脸上去,而他大概率会给别人后腰一刀。
有了他这种误人子弟的师父,徒弟学到的东西就很难说是否有那么的光明磊落。
某些程度上也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咦,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他的上梁是丝柯克来着,希望她看到后不要觉得有辱门风抄起武器清理门户吧。
不过如果若木知道与他们共处时丝柯克的想法,他大概率就不会有这种担忧了。
对于阿贾克斯和意外收到另一名弟子若木,丝柯克其实都不算是很满意。
阿贾克斯天资无可挑剔,性格虽说对她的胃口,却仍有些小瑕疵,她总觉得自己这大徒弟大概率是要被人耍的团团转。
而若木,虽然有那么一些亮眼的闪光点,但除此之外……
全是瑕疵。
有时候丝柯克真的希望,他们能够互补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会收下若木的原因之一,她的大徒弟性格太过勇武,正需要一个险恶之人来从旁协助。
如果若木知道丝柯克对他的评价,大概会当做称赞收下吧。
“嘶……”
一声因疼痛而出现的抽气声将若木的思绪拉回训练场。
蝶安奈拉手中的手杖狠狠的捣在了尼古拉的后腰上,引得他脸色一阵青白。
“你这……”尼古拉揉着被戳到的地方,瞟了一眼旁边的若木,咬了咬牙,“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对此,蝶安奈拉和若木同时会以微笑,尼古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不高的围栏上。
“不来了,不来了,让我缓口气。”
若木走过去冲着蝶安奈拉点了点头,后者将手杖收起,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对于两人目前的师徒关系,若木其实是感到有些别扭的,他对自己向来有着很明确的自我认知,他并非良师,也不是什么益友。
生活在那个年代下的人,冷漠的出奇却又有着过度的同情心,矛盾却也合理。
他在那个堪称魔幻的年代成长,心思自然不会和现在年少的模样一般纯粹,虽有同情心,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以自己的利益为重。
和大多数人一样。
如果在那个雪夜里,在被狼群围攻前,站在阿贾克斯面前的是他,而并非是他十三四岁时的意识……
这种假设应该不可能存在,毕竟,他大概率不会追出去吧。
又或者他还是会选择跟上去,只不过目的不再单纯。
如果是他,而并非是他十三四岁时的意识,相处时阿贾克斯不会感到如此的别扭,也许不会在那个雪夜出走。
也许依旧会出走,但不会是因为他,而他也就会如提瓦特的大多数人一样,或是平凡的度过一生,又或是死于某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现在想来,这一切似乎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摇摇头,把这些没来由的想法驱逐出脑袋,朝着蝶安奈拉笑了笑。
又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做的不错,对了,我借到的那些书你看了没?”
蝶安奈拉摇了摇头,“还没有看完,只看了一部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让她看有关于医学相关的书籍,但仍然忠实的去完成,只是因为她的读写能力都很一般,进度有些慢。
“嗯,没事,慢慢来就好,这个就相当于小考核吧,尼古拉,帮我个忙。”
若木将坐在一旁休息的尼古拉拽了回来,让他背朝两人,指了指他的后腰。
“这种是出于我个人的习惯或者说是恶趣味,你没必要完全模仿。”他看着蝶安奈拉,“如果并非对战,也不追求对他人的精神创伤,时机合适时,只追求一击必杀,你觉得应该从哪下刀?”
蝶安奈拉想了想,有些迟疑的将手指向了尼古拉的后心处。
若木摇了摇头,随后指向了旁边向下的位置,“是这,侧击刺入可以绕开骨头,直击心脏,那些书你没必要看完,只需要看骨骼内脏相关的,以及一些应急急救的,我当时忘了分类,一股脑的全给你了,算是我的过失。”
尼古拉被他指的有些发毛,刚刚那一指头让他觉得自己是躺在砧板上的肉,转过身子来,瞪着他,“你这是教徒弟呢,还是教杀手呢?”
“不都一样么?”
若木无所谓的笑了笑,“有些事情可不是想不参与就能不参与的,在乱世中想要活下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对自己有威胁的全都解决掉,我管这叫风险排除。”
尼古拉没好气的戳了他脑袋一下,随后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有些无奈的笑了,“你啊……”
现如今他入伍已经接近一年,倒是勉强可以算是脱离了新兵的范畴,生死离别也见到了一些。
那些头天晚上还有说有笑的人,没准等到任务回来时,就成了一捧轻飘飘的苍白灰烬,又或者只剩下残破的勋章或是破损的衣物。
尼古拉朝着远处的训练场看了一眼,因为距离过远,只能听到那边训练场零星的笑声。
那是萤术士的专属区域,但位置并不固定,只会选择在营地内的下风向,避免训练飞萤时的雾虚草粉末影响他人。
他想活下去,他也想要卡佳好好的活下去,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尼古拉转过头,看向若木。
若木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摆了摆手,“你可别说想让我当你师父啊,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三个月前发出的那一箭,如今正中他自己,尼古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若木继续说道。
“你喊我师父,我喊卡塔琳娜姐,这不差辈了么,你想挨揍我不拦着,但请别拉上我一起。”
他朝着场地的边缘处走去,尼古拉还以为他要继续这段时间一直做的……好像叫什么摸鱼?就见若木在边缘的栅栏处停下。
“看会多少算你的本事,而想学本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
若木拎起了放在栏杆旁的以理服人,面带微笑的转过身,在手里掂了掂,似乎是满意于它的重量与手感,点了点头。
“挨揍。”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