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随着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坐在那张有着台阶的特制办公桌后的老者,面带慈祥的笑脸就如同曾经见过的一样,
连嘴角的弧度与眼角的褶皱都与印象中分毫不差。
属实是刻在上面了。
老者的语气中带着关切与称赞,从台阶上走下,在若木还未来得及行礼时就托住了他的手肘,制止了若木接下来的动作。
“好孩子,和你说多少次了,跟我别这么客气。”他握着若木的手将其引向一旁的沙发,“你的事做的很漂亮,为女皇陛下为至冬国剔除了这么多毒瘤,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若木也带着同样客套的笑,“还是多亏您的栽培与厚爱。”
“不骄不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如今可真是不多见啦。”
“您谬赞了,还得是您慧眼识珠。”
“哈哈,你这孩子,就知道挑好听的说,你的成就也离不开自身的努力啊。想来你也喝不惯老人家的口味,来,尝尝,知道你要来,我特地让人买来的奶茶。”
从热情的老者手中接过那杯奶茶时,若木带着些诧异。
据他所知,这老头有个不算什么秘密的恶趣味——他隔三差五的就喜欢去潘塔罗涅那弄些名贵稀有的茶叶,一来用于自己品尝和招待客人,二来也能给潘塔罗涅找点不自在。
若木觉得,这老头主要是奔着第二点去的。
看着手里的奶茶,他陷入了沉思,这是真打算投自己所好呢,还是觉得他不够格这么招待呢?
在他脸都要笑僵的时候,若木看着笑容没有丝毫不妥的老者只觉得十分钦佩,
他觉得有时候吧,倒也不必时时刻刻都这么客套。
救命!再不进入正题他脸都要抽筋了。
在他忍不住想要问普契涅拉任务是什么时,老者却先开口了。
“说来你为至冬国剔除了这么多蛀虫,查抄了如此多的贪墨,按照规定,你是可以在那些查抄出的物品中选几样合心意的,走,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普契涅拉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亲昵的拉着若木起身,若是不知情的大概会认为是什么长辈带着小辈去采买零食与玩意的温馨场景。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后,他们来到一处地下通道的入口。
行至蜿蜒而下的楼梯尽头,当那扇石门被一旁的机械装置缓缓打开时,饶是知晓大概涉案金额的若木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摩拉与贵金属仍不由得感到惊叹。
外界难得一见价值连城的宝石在这里就像是堆没人要的垃圾一般,被随意的堆在角落。
贵金属与摩拉反射着空间内部的灯光,散发的光足以撼动绝大部分人内心封印着名为贪婪的枷锁。
各种名画古玩更是数不胜数。
而这只不过是被层层盘剥后剩余的一部分。
俗称挑剩下的。
至少他所知晓的那几件稀世珍宝并未在其中。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清楚……
最开始负责审讯的就是他手底下的人,连番的大记忆恢复术加各种耸人听闻的酷刑下去,别说自己手里有什么,上到自己行贿过的领导,下到十里八乡的住家手里有什么都恨不得一起招出来。
他手下的人今天才按照信息抄出一批赃款与赃物,由于正在统计,还未来得及上报。
眼瞧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上报的必要性也不大了,干脆扣下直接当经费吧……某些人下嘴可太狠了。
他估算了一下,刨除那些他手里的一小部分,这些东西跟清单上比照差不多被人吞掉了三分之二。
属实是雁过把大雁留下了。
地皮都刮的冒火星了好么?
“唉,至冬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腐败,每每想到我都不免痛心疾首,夜不能寐,终究是我失察,追究下来我也难辞其咎,当真是无颜面对女皇陛下。”普契涅拉的语气中全是痛惜与懊悔,“幸好有你啊。”
他看着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的普契涅拉,哪怕心里有再多话想要吐槽,仍是得附和的安慰。
“您别这么说,自己的身子骨要紧啊,您为至冬国做的,大家伙都看在眼里,是那些人没管住内心的贪欲,您就别愧疚了,您要是垮了,至冬国……”
他话还没说完,普契涅拉就抹了抹眼角,振作起来,“你说的对,我得保重身体,国都这边我实在放心不下。”
看老头这样子,若木也明白了,其他人查就查了,无关痛痒。但国都这边决不允许任何一名高官被挖出来。
“您能想得开就最好不过了。”
“还是得多亏你的开导,唉,我是老了,至冬的希望还是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上。”
两人心照不宣的报以微笑,随后若木在这间“宝库”中晃了几圈,寻到了几套贴身护甲。
材质轻薄,拿在手中恍若无物,如果不是装着它们的箱子上有着名师打造的纹样,他甚至以为是什么*趣内衣直接丢在一边了。
“眼光不错。”
普契涅拉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跟他解释,“这东西可不多见,取自须弥变种的风蚀沙虫皮用独特的手法混以鳞片制成,在面对各种元素时均能做到有效的削弱,带上吧,也许对你们的任务有所帮助。”
见到若木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意思,普契涅拉刚准备说些什么,门外就进来一人。
那人半跪行礼后向普契涅拉汇报,“阿贾克斯大人到了。”
普契涅拉点了点头,若木心里就有点不太乐意。
刚刚自己进门的时候可没被人这么称呼,这小子领路时还拽的二五八万的。
怎么,搞区别对待?
“等等,我问你个问题。”
刚刚准备退下的人停下了脚步,带着些疑惑地看向若木,眼神里催促之意大于疑惑。
“你是不是被阿贾克斯揍过?”
闻言,男子未被面具遮盖下半张脸立刻垮了下来,眼神转而有些飘忽,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没事了,你下去吧。”
在那人转头的一瞬,若木从脚边抄起一块贵金属就掷了过去,随着一声闷响,那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看着欲言又止的普契涅拉,若木的笑容中带了些歉意与羞涩,“刚刚在来的时候,我们发生了点不愉快,不过之前为了赶来见您,我还是忍耐住了。现在又见面,我这年轻气盛的,实在是没忍住,还请您千万别见怪。”
“底下的人没规矩,是我疏于管教,你替我给他些教训也好,别放在心上。”
普契涅拉拍了拍手,旁边很快就有人拿着担架回来。
两人准备将地上的那人抬走时,普契涅拉继续吩咐:“等乔弗里养好伤,告诉他被外派了,去须弥,千壑沙地。”
被砸晕那人本来因为身体素质不错,再加上若木下手不算太重,还残存着些许的意识,似乎是听到自己即将被发配到穷乡僻壤的噩耗后,噶几一声彻底抽了过去。
若木闻言不由得多看了普契涅拉几眼,这一手人才输送属实是效果拔群。
事实证明,比精神上的摧残,物理攻击对他造成的伤害简直不值一提。
“等等。”
抬着担架的两人刚刚才瞧见之前的突然袭击,此刻听到若木的声音,几乎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迈在半空中的脚都忘了放下。
“大人……”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若木走上前去,将担架上那人本来平行于身体两侧的手放置到胸前交叉,又从怀里掏了掏,拎出一袋摩拉放在交叉的手上,看着担架上显得异常安详的人开口:
“一码归一码,这是丧……咳,医药费,祝他早日康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