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目庆光也许都未能想到这柄刀能成,甚至没有给它起上一个名字。
书写信件的枫原义庆则是以“祸津”称呼此刀,而祸津后的一心二字却被一道横线轻轻划去。
原本御神刀锻造的失败已经是大罪,如今更是被以身殉剑的邪道制成了魔刀,如果被旁人知晓被冠以一心之名,恐有祸及全家之危。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握住这柄刀试图进入一心状态时,仍被刀中的情绪震撼。
此刀世上罕有,若不冠以一心之名实在有违道义也有违良心。
刀匠在打铸刀时,从来都不会只打造一柄。
除了那柄最成功的作品外,还会有着一柄或数柄与最成功的那把神韵相似的,称为影打。
而被称为“真打”的那柄,则会将流派的名字加入其中。
思前想后,他最终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方式肯定了赤目庆光人生中最后的一件作品。
试图与魔刀进入过一心状态的他知晓此刀的奇诡,拖着重伤的身体,他带着这刀去了一趟鸣神大社。
本该销毁的魔刀哪怕他试尽了了方法也没能在上方留下哪怕丝毫的划痕。
无奈下只得求助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将魔刀就此封印,而后交于赤目的后人用以祭拜安抚,以图抚平祸津一心的凶性。
他并未对赤目庆光的后人透露太多的细节,只是嘱咐他们就此放弃雷电五传的身份,不再锻造任何兵器,否则恐有性命之危。
刀匠叛逃后,本就不得志的赤目一家迅速衰落,搬离了稻妻城,最终在白狐之野做些农具厨具为生。
“我很好奇。”
若木将刀匣取出,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咒,又转头看了看赤目悠介,最终咬了咬牙,将刀匣递给了他,“毕竟是你家的东西,快点收起来,不然我看见就想拆。”
赤目悠介双手托着那只刀匣,看起来十分吃力,干脆放在了地上,随后伸手在一张符咒的末端抠了抠,随着符咒一角的揭开,后面的步骤也变得极为容易起来。
“我也想拆开看看。”
“我就说你很和我的性子。”若木干脆也蹲下来一起揭起了符咒。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的剥开……”
随着地上的符咒越来越多,刀匣本身的面貌也在二人面前显露出来。
若木打量了几眼刀匣上面刻着的用以镇压的铭文嘶了一声,“这刀得有多凶……”
他看向赤目悠介,“安全起见,你稍微离远点,我要开箱了。”
随着刀匣的打开,那柄通体漆黑的祸津一心闪烁着寒光,困于刀匣内百年的凶锐之气再无阻拦的喷薄而出。
若木抹了一把脸上被刀气划破的口子,看向赤目悠介。
那小子早就跑到了门外。
看看,他就说这小子很对他的性子,这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的性格可太适合当老六了。
值得重点培养一番。
他伸手缓缓抚摸刀身,最终停在了握柄处,一把握住将刀拎了出来。
刀身骤然亮起凶光的同时开始细微颤动起来,而握柄与刀身的连接处,一枚像是巴纹一般的图形缓缓亮起。
“这……刀。”他像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是活的?!悠介,你曾祖父属实当世奇才。”
在看到枫原义庆的书信中提到天光与赤目庆光一同坠落炉中时,他的内心就多少有了些猜测,直到此时此刻,见到那枚亮起的巴纹时他才最终确定。
赤目庆光跃入锻刀炉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枚神之眼降下,随着他一同被融了进去。
而主人死去后本该熄灭的神之眼却诡异的与刀身融为一体,神之眼又向来坚不可摧,枫原义庆试尽了方法也没能销毁这把魔刀也在情理之中。
在握住刀时,他似乎能感受到赤目庆光狂想与执念。
虽然他并不会一心传与刀达成『一心』的方式,可他偏偏在此前与雷电将军的对战中偷师了稻妻最为正统的太刀术。
赤目悠介见到室内已然平静下来,从门后探出了脑袋,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回到了房间内。
“要不要试试,毕竟是你曾祖父留下的,再加上我在旁边看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木将刀放回供桌上,随后退后两步,双手合十拜了拜。
仅仅是短暂的与刀共鸣,他就能感受出这刀属实世上罕有,以人之手打造出比肩神兵的存在,应当给予这位传奇刀匠应有的尊敬。
这刀在他看来,堪比梦想一心。
赤目悠介也走上前,拜了拜后却没有伸手去拿刀,他转头看向若木。
“这刀我送给你,作为你救了我和帮我寻找父亲的谢礼,另外……”
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情,救命之恩本就无以为报,我要求这么多我都感觉我有点贪得无厌……”
“说说吧,这刀放在外面任何一处都是无价之宝,不过你确定?好歹是先祖之物。”
小小的孩子伸出手,四指朝天“御剑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在上,我将此刀转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若木脸色一变,从供桌上抄起祸津一心又拦腰捞起了赤目悠介朝着突然展开的裂隙跳了进去。
在裂隙关闭前,他又伸手将赤目悠介之前放在地上的袋子拽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一道蕴含天威的雷霆骤然落在若木刚刚站立的位置。
“你啊……”
远处的若木看着青天白日间落下的雷霆,有些哭笑不得的给了赤目悠介一个脑瓜崩。
“算了,也怪我没告诉你,我把雷神得罪了,你这向她发誓,可不是把我卖了吗?搞的好像我哄骗她子民似的。”
咦,他好像一直都在哄骗雷电影的子民。
赤目悠介脸色发白的看着那处神雷落下的位置,倒是没为曾经的居所骤然被开了个天窗感到什么悲伤的情绪。
那处已经不再是家了。
“对不起……我换个说法,我向契约之神摩拉克斯起誓,将此刀转赠与你,绝不反悔。”
“书信中说,那些刀匠改名换姓去往了至冬,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他们的下落,典籍也可以,我想凭我自己的本事锻一柄刀。”
若木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最后又有些不放心,“你先发誓,你不能跳锻刀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