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手指从唇边移开,女人吐出一口白烟,漫不经心看向侧目的陆彦翀。
“不一起去看戏?”
陆彦翀挑眉问。
女人嗤笑一声,语带讥讽,“你这回把南亚三分之二的地下产业换了血,跟你一起我怕被追杀。”
嘲讽值拉满,陆彦翀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眼底微微笑意,“你是怕被追杀,还是怕见你的旧情人?”
女人夹着烟的手顿了下,对上陆彦翀挑衅的眸光,长睫颤了颤,“旧个屁,你明摆着要去砸场子,我头是有多铁才会跟着你往那枪林弹雨里面钻?”
陆彦翀慵懒靠着沙发,“但我这儿需要个女伴,没人比你更合适。”
女人一副吃了脏东西的样子,“没人比我更合适让你带去添堵?你们姓陆的没一个好人。”
“我有说过我是好人?”
“是,你没说过,你坏的明明白白。”
捻灭烟头,女人脸上多了些许认真,“这回的交易看似是柏家牵头,实际走的陆林栖的货,你这么明晃晃地出现,你爸那边怎么交代?”
陆彦翀眸中满是不屑,“老爷子既然把生意跟陆家交给我,他就该明白我的原则跟底线,我这杆枪四年前他用的很顺手,现在走个火,也正常。”
“原则跟底线?您还有那东西呢?”女人一听,笑得一点情面不留,“裴励城那小妹妹被你关了有三年了吧?小姑娘还好吗,您这禽兽当得还舒服?”
话音未落,陆彦翀唇角的笑容敛住,眸底一片阴沉,“你要没事可以走了。”
女人哪能放过这么好个揶揄他的机会,“怎么?戳中你痛处了?你也知道自己不当人了?裴励城的仇你就找裴励城报,欺负人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也就是小姑娘性子软,换作我,你早死八百回了。”
性子软?
陆彦翀听到这话,眸子缩了下,裴望渝性子软吗?
那可不见得,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不像面前的女人这么刚烈,但她惯会用软刀子,她所有的妥协全都裹满了刺,无声无息扎的人鲜血汩汩。
睨着笑意吟吟的女人,陆彦翀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火,调侃可以,但他见不得女人这么开心,“赵简蕊,明天陆林栖也会去,你说我要是当着姓左的面叫你一声大嫂,这账她会算在谁头上?”
话罢,陆彦翀老神在在看着女人,果然,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周围杀气腾腾。
赵简蕊咬牙切齿,“陆彦翀,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狗,能讨人嫌成这样?”
说完,赵简蕊留下一记嫌恶眼神,起身出门。
陆彦翀哼了声,心里舒快了两分。
等到门关上,外面的嘈杂重新被隔绝,陆彦翀耳边回荡着赵简蕊刚才的言语,脑海里浮现一张死气沉沉的脸,记不清是多久以前,那张脸上也曾漾着明媚的笑颜。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亲手把那个笑着叫他哥哥的小朋友,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木偶,他报复了裴励城,可他却第一次觉得不那么痛快。
陆彦翀在办公室坐了很久,桌上的酒瓶空了大半,杯中最后一口酒入喉,阿淮推门而入。
“刚收到消息,柏老头回南亚了。”
陆彦翀神色自如,半晌才出声道:“裴望渝身边的人全部撤走,留个司机就行。”
闻言,阿淮顿了下,“你还是觉得她会悄悄走?”
陆彦翀弹了弹烟灰,说的漫不经心,“一个口口声声说受够了的人,先去了深野,现在不吵不闹在公司上班,你说她是真的看清了现实,还是刻意降低我的警惕,酝酿一场大动静?你觉得裴望渝那小东西有这么听话?”
阿淮也有怀疑,只是没有陆彦翀这么笃定,“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你让她去看了裴励城,她应该不会再闹什么岔子。”
话是陈述语气,陆彦翀听得几分底气不足的调调,看向阿淮,“裴望渝那小东西表面上文文静静乖得像只猫,实际上是条滑不留手的泥鳅,那天的监控你也看了,小东西忽然翻脸,这么多年你见她翻过几次脸?”
阿淮不解,“但她为了裴励城,三年都没反抗过,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话音落下,陆彦翀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复杂,想到那天晚上小东西说她看见新闻。
因为司凛,因为不想当情人小三,还是因为...
“因为什么不重要,只要裴励城一天不说出他当时见我妈的真相,小东西就一天不能走,把人看好了,要真敢不听话,我回去亲自教。”
......
程京南的话到底在裴望渝心里掀起风浪,临走之前,程京南告诉她哥哥被关在南亚,如果她想走,他可以帮忙,在曼莱,也就只有他敢在陆彦翀眼皮子底下帮她逃。
下午下班,她留意到身边的变化,原本分散在四周的黑衣人不见了踪影,心下一紧,很容易就看懂了陆彦翀的试探。
裴望渝知道,她跟程京南见面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陆彦翀耳朵里,那天在走廊上他说的话清晰无比,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总是能嗅到常人不易察觉的异常。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裴望渝也不相信程京南会有这么好心,但他说是自己想证实一件事,顺带帮帮她,至于想证明什么,程京南没说,可他随后又强调了一遍,他见不得陆彦翀身边有女人。
她确实是想走,在见了哥哥之后,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陆彦翀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他不是没查,就是一直查不到,所以才会留着哥哥的命,所以她跟哥哥都清楚,陆彦翀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哥哥的命。
裴望渝犹豫了很久,想了很多,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下午,程京南接到了裴望渝的电话,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