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回到住所,心情仍然沉重。
胸口的黑色纹路越来越明显,低语声不时回响在耳边,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慢慢侵蚀他的灵魂。
想到秘议会警告他的七天期限,他知道自己必须迅速采取行动。
他决定去找凯瑟琳,因为能感觉到,凯瑟琳知道更多的事情。
本杰明站在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前,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三下。
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片刻后,门被拉开,露出凯瑟琳的面孔。
她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目光在看到本杰明后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被镇定所掩盖。
“进来吧。”她轻声说道,迅速把他让进了门。
凯瑟琳的家位于一条不起眼的街道尽头,看似普通,但却出奇的安静。
她带着本杰明走进客厅,关上门,屋内一片沉寂。
昏暗的灯光打在墙上,映衬出古旧的家具和墙壁上悬挂的几幅画,显得有些冷清。
“你看上去不太好。”凯瑟琳淡淡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一言难尽。但我们必须谈谈,”本杰明开门见山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急切。
凯瑟琳抬起头,眉头微皱,眼神中透出一丝警觉。“谈什么?”
本杰明沉默地站在凯瑟琳面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屋内的灯光昏暗,投射在两人之间,仿佛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凯瑟琳,我们已经一起经历了生死。我知道有些事情你没有告诉我,我不是要逼你,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需要所有的线索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凯瑟琳没有回应,她只是坐在那里,双手无意识地握紧膝盖,指尖微微发白,显然内心充满了挣扎。
本杰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放缓,尽量显得冷静:“我们在拍卖会上看到的那些怪物,还有霍金斯的死……你知道的,我能看出来。你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些,我可以帮你,但我必须知道真相。”
凯瑟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本杰明意识到,他必须继续深入。
他稍稍靠近,目光直视凯瑟琳:“拍卖会上那些超自然的东西,怪物、仪式,还有霍金斯……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巧合。你曾经和我并肩作战过,你知道,我不会轻易放弃追查。我问你,是不是和黄衣会有关?”
凯瑟琳的脸色微变,她的身体轻微颤抖了一下,但仍然没有立即回答,像是在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见状,本杰明放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温和与关切:“凯瑟琳,我不是你的敌人。无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因此怪你。但你必须告诉我真相,尤其是关于霍金斯——那场拍卖会只是一个开始,对不对?”
凯瑟琳终于动了动,低着头,声音几乎是一丝叹息:“本杰明……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我以为我能控制事情的发展,但……黄衣会,他们……他们比你想象的要危险。”
凯瑟琳抬头,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挣扎,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仿佛在抵抗着内心的巨大压力:“霍金斯的死……和黄衣会脱不了干系。”
本杰明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中的颤抖,继续用冷静但关切的语气引导她:“是黄衣会杀了他吗?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光荣会也卷进去了,对吗?你一定知道的更多。”
凯瑟琳咬住了下唇,眼中闪烁着内疚与痛苦。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在与自己抗争。
片刻后,她终于无法承受那种巨大的情感压力,仿佛被彻底击垮。
她声音颤抖,带着崩溃的边缘:“是……我接到的任务是去刺杀伯爵身边的一位商人……不是霍金斯!”
她突然站起身来,双手捂住了脸,喃喃道:“我不知道是他,我根本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在执行一个……普通的任务,我是个刺客,这就是我的工作。”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眼泪夺眶而出,“我被光荣会派去,执行一个‘干净利落’的任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霍金斯竟然是目标!”
她双手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声音几近破碎:“他们告诉我……目标是个商人,是对光荣会有威胁的人,我从未怀疑过。我执行任务从不多问,我信任光荣会……我一直以为这只是我一贯执行的任务,结果……结果我成了他们的工具!我……我亲手帮他们杀了霍金斯!”
凯瑟琳的身体剧烈颤抖,崩溃的情绪像洪水般倾泻而出,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与痛苦:“他们从一开始就骗了我!我以为我在为正义而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本杰明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崩溃的凯瑟琳。
凯瑟琳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内心折磨。
“我……我杀错了人,本杰明。”凯瑟琳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她的身体轻轻颤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量。“我本以为自己执行的是光荣会安排的正义任务,可我被欺骗了。”
她靠在墙上,眼泪不断滑落,声音充满了无助:“光荣会告诉我,目标是一个威胁伯爵的人……他们没有告诉我,那是霍金斯……我根本不知道!等到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本杰明沉默不语,心中一阵钝痛,胸口仿佛被重重击中。
他本来以为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却没想到凯瑟琳竟然就是杀死霍金斯的凶手。
这一切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你……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低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与疑惑。
凯瑟琳咬住下唇,脸上充满了自责与痛苦:“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在得知霍金斯的身份后,我开始对光荣会产生了怀疑。于是我秘密调查了光荣会的内部情况,结果发现……光荣会的高层已经被黄衣会腐蚀了。他们操纵了一切,而我……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本杰明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虽然心中震惊无比,但他还是勉强保持冷静。
他看得出来,凯瑟琳并不是故意参与这一切,而是被利用和欺骗。
他知道,此刻的她比任何人都痛苦。
“凯瑟琳……”他走近她,声音柔和了一些,“我知道你被利用了……你也是受害者。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光荣会的腐败让我无处可逃,而黄衣会的阴影无处不在。如果我们想要解决这一切,就必须找到黄衣会的源头,摧毁他们!”
“我明白,”他轻声说道。
凯瑟琳擦了擦眼泪,虽然眼神依旧充满痛苦,但已经恢复了些许的清明:“谢谢你……本杰明。”
“所以,你是奉命去执行这场刺杀任务的?”
凯瑟琳垂下眼帘,痛苦地低语:“我……是的,光荣会给我下达了任务,他们利用晨星商会的码头,把刺杀霍金斯的计划伪装成一次普通的任务。”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悔意和自责。本杰明看得出来,凯瑟琳并非一开始就清楚真相,她也是受骗的一方。
“可是为什么?”本杰明紧紧盯着她,“霍金斯到底知道了什么?”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沉:“霍金斯……杰克·霍金斯曾尝试脱离黄衣会。他知道得太多,最终招来了杀身之祸。”
本杰明沉默片刻,忽然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阵刺痛,但没有一开始来的那么凶狠。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口,那些黑色的纹路似乎越来越明显。
本杰明拉开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那天仪式结束后,我的身体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凯瑟琳的神情一紧,听到本杰明的描述后,她迅速走到他面前,仔细查看他胸口扩散的黑色纹路。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我早该想到的……那场仪式虽然被打断了,但它还是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
本杰明皱眉,内心充满疑问:“这痕迹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会经历那些幻象和痛苦?每次我看到的东西都如此真实,仿佛有人在远处操纵着我。”
凯瑟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她低声解释道:“黄衣会的那些仪式,尤其是通过献祭进行的召唤仪式,非常危险。虽然我及时阻止了,但你已经被他们标记了。仪式的力量残留在你的身体里,成为了某种连接……当他们在某个地方继续进行类似的召唤时,你的身体会感应到那些力量的波动,这就是你产生幻象和痛苦的原因。”
本杰明感到胸口的疼痛愈发明显,他艰难地抬起手腕,露出银制手镯,声音中透着无奈与焦虑:“这是秘议会给我的‘命运之锁’,它能暂时抑制这些力量的侵蚀,但我只剩下七天的时间。如果我找不到那个司铎,解开诅咒……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
凯瑟琳的目光落在手镯上,瞬间瞳孔微微一缩,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与敬畏:“这……这是‘命运之锁’?我没想到秘议会会把这种古老的神器交给你。”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叹,手指轻轻触碰到手镯上镶嵌的黑曜石符文,眼中透着一抹无法掩饰的震撼:“这对银制手镯是由远古文明打造的,镶嵌着奇异的符文,能够暂时抑制外神的力量,阻止侵蚀进一步发展……秘议会居然会动用这样的神器,他们显然非常重视你身上的情况。”
本杰明皱着眉头,看着凯瑟琳的表情:“你似乎对这东西很熟悉?”
凯瑟琳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凝重:“这种手镯极其罕见,传说它不仅能够抑制外神的力量,还可以延缓侵蚀的时间,但仅仅是暂时的。七天之内,你必须找到源头——那个司铎,他是关键。只有杀了他,才能解开这诅咒,不然你会陷入无法预知的深渊。”
“你是说……七天内,我必须杀了他?”本杰明的语气沉重,声音中透着紧张。
“没错。”凯瑟琳的神情严肃,带着几分急迫。“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否则,侵蚀不仅会恢复,还会加剧,直到你彻底失去自我,成为外神的傀儡。”
过了一会儿,本杰明的呼吸逐渐平稳,胸口的疼痛缓缓减退。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似乎在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正轨。
过了几分钟,他睁开眼睛,看向凯瑟琳,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迷茫和疑惑。
“安洁莉娜那边……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本杰明低声问道,语气带着谨慎。
凯瑟琳沉默片刻,脸上显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桌面,显然在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决心:“我不能再隐瞒她了,本杰明。安洁莉娜......她有权知道真相。”
本杰明微微挑眉,显然有些意外:“你确定?一旦她知道真相,她就会被卷入这场风暴,局势会变得更加复杂。”
凯瑟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即便她因此恨我,或者责备我没有早点告诉她,我也必须坦诚。我们不能再让她像个无辜的旁观者。黄衣会已经把霍金斯家族锁定为目标,隐瞒只会让她更危险。”
本杰明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明白了凯瑟琳的立场。
他的心中仍然对黄衣会的威胁感到不安,但他知道现在的安洁莉娜有权知晓她父亲的死因,和她已经步入的这个超自然的世界。
“你打算怎么告诉她?”他问道。
凯瑟琳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我会尽量不会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那对她来说太过于沉重。”
本杰明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你做得对。隐瞒不会保护她,反而会让她陷入更深的危险。我们必须让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凯瑟琳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一些,但她的眼中依然流露出一丝疲惫:“这件事不容易,但我知道,只有让她明白自己所处的局势,她才能真正做好准备。”
本杰明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柔和:“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凯瑟琳。别让自己背负太多。”
凯瑟琳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回头了。现在我们都走在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
“的确。”本杰明轻声应道,目光投向远方。
“但至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凯瑟琳坚定地说道,目光炯炯,“安洁莉娜需要我们,我不能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本杰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房间里,那摇曳的烛光继续跳动着,仿佛在为这场未完的战斗燃烧着最后的光亮。
随着门轻轻合上,凯瑟琳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本杰明,心中满是未尽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