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小小的洗髓池,有何坐不住的”。
张观山耸了耸肩,并未把詹台青的话放心上,难不成一个池子,还能要了他的命?
“凡是能入洗髓池的,要么毅力超凡,要么天资聪颖,一个个眼高于顶,可大多数人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詹台青默默摇了摇头,张观山的心性,与他年轻时着实很像。
他当初以为,凭自己的毅力,少说能撑个一刻钟,结果一炷香便受不了了。
……
镇妖司武部,洗髓池所在的大殿前,仅有一头发半白,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子守着。
二人到的时候,那人正躺在藤椅上,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不仅没发现二人过来,嘴里还咂磨着一些话。
“倒挂葡萄架?这招老夫还未试过,有点意思……改日定要试一试!”。
张观山瞥了眼,见那人手里捧着的书没有书封,纸张泛黄,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
“咳咳~~!”。
詹台青眉头一皱,故意咳嗽两声。
虽说相比较于文部,物部,他们武部的规矩不多。
可也不能大白天,光明正大的看这种书吧?
许巳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余光瞥了眼,并未看见詹台青,看见了张观山。
这个生面孔,一看就知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嗓子不舒服就去治,有痰就吐,跑来这里咳嗽干什么?”。
许巳哼了一声,继续躺在藤椅上看书。
这洗髓池,一年最多只能让三人进去,今年已有两人进过了,就剩最后一个名额。
十多天前,司正那个老家伙,把最后一个名额留给了自己的徒弟。
可一晃这么多天,还没把人给带过来,真是够磨叽的。
要他说,詹台青的年龄也不小了,想善终就老实退休,想载入史书,就赶紧找几个上三品大妖同归于尽。
这样也不失一桩美谈。
詹台青眉头紧锁,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起来。
张观山无声大笑,这老前辈,说话可真有意思。
“你小子又哼唧什么呢?”。
“嘭~”的一声,许巳猛的把书合上,眼神有些气恼,可这话刚说完才发现,张观山身旁还有一人。
“司正?!”。
许巳浑身一激灵,猛的从藤椅上蹦起来,而后瞪了眼张观山,这人太过显眼,以至于方才没注意到詹台青。
“司正,此人便是你徒弟,那个张观山?”。
詹台青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若是放在别的司,许巳这一顿罚肯定跑不了。
奈何武部对于这些退下的老人十分宽容,拼死拼活一辈子,老了确实该享受享受了。
“长的真壮实,老朽名许姓巳”。
许巳轻抚白须,干笑几声,瞥过头不跟詹台青对视。
“张观山,见过许前辈”。
张观山拱手作揖,谨记詹台青的叮嘱,见了老的喊前辈,见了同龄的喊兄台,见了小的喊小友。
最忌讳的称呼是喊道友,只因数千年前,妖魔道人刚出现的时候,最喜欢喊道友请留步。
只要一回头,那些妖魔道人就趁机下死手。
听说有好几个上三品修士,都被这句话给坑死过。
以至于直到现在,听见道友二字,还有不少人心有余悸。
“詹司正,你们随我来”。
许巳面不红,心不跳的将书收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严丝合缝的镶嵌在背后的大门上,“嗡~”的一声,铜门轰然打开。
殿中空无一物,仅有殷红的池水,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妖这东西,虽说祸害无穷,可也浑身是宝,精血,五脏六腑,妖丹……”。
许巳自话自说,回头看了眼詹台青。
“詹司正,不知你打算用何等品阶妖丹?”。
“用这枚”。
詹台青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枚翠绿的妖丹,虽不知被取出多久,可出现的那一刻,仍引起微风颤动,隐隐传出虎啸声!
“三品大妖的妖丹?!”。
许巳神情诧异,忍不住瞥了眼张观山,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看了好几眼,发现后者确确实实是化境圆满。
“詹司正,你就不怕这枚妖丹浪费了?”。
“一人仅能进一次,若是用中三品的妖丹,岂不可惜”。
詹台青语气平淡,用的妖丹品阶越高越难忍,不过这又何妨?
反正又不是他跳进池子里。
“观山,你要用中三品妖丹,还是上三品妖丹?”。
“自然是上三品妖丹!”。张观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詹台青都说了,一人只能进一次洗髓池。
他这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好!脱下衣物进池,届时什么都不用管,若是撑不住也无需勉强”。
闻言,张观山脱下衣服,缓缓走入洗髓池中间坐下,五心朝天,双目微闭。
“年轻气盛”。
许巳默默摇了摇头,左手捏着令牌,气息落入将其催动,头顶有一方大阵浮现。
每个年轻人下洗髓池,都是像张观山这般从容淡定,可撑不过几息,便开始哭喊着要把他们捞出来。
想到这里,许巳瞥了眼詹台青,后者也不例外。
“路是自己选的,就看你能不能走下去了”。
詹台青两眼微眯,右手一招,将三品大妖的妖丹送入阵中,虚空猛的鼓荡开来。
洗髓池肉眼可见的沸腾起来,传出一声声嘈杂的兽呲。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响起,妖丹颤动,涌现出一道头顶金角,背生双翼的虎妖虚影。
“聒噪!”。
许巳冷哼一声,三品修为的气息逸散而出,左手虚握,一双无形大手将虎妖虚影镇压。
此事罢了,许巳拿出一枚留影石,一屁股坐下,悠哉悠哉的看着池中。
能入洗髓池的,皆非泛泛之辈。
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提前留个黑料无疑是件趣事。
.......
痛!一股让人欲生欲死的疼痛感,犹如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张观山眉头紧皱,只是一瞬间,额头渗出丝丝冷汗,浑身轻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