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不知不觉间整个江府也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有几人能安稳睡着。
雪枝和玉枝守在屋门口,清仪的房门紧闭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被自内打开,清仪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披着披风。
惊醒了一直守在廊下的雪枝和玉枝。
“小姐,夜里风凉,您现下要出门吗?”看她这身装扮,雪枝便明了小姐这是要出门。
清仪点了点头:“今日累坏了,不必在这守着,且回去休息,玉枝陪我一起去一趟祠堂。”
雪枝点点头,又给玉枝找了一身衣服。
主仆二人趁着浓浓的夜色悄然到了江家宗祠。
上次来还是给母亲上香,已经很晚了,但祠堂门口还是有人看守。
祠堂内常年燃着烛火,内里有人影绰绰。
玉枝给看门的小厮一把碎银,低声道:“我们小姐有几句话要跟二夫人说,你且去喝杯茶,不必侍奉。”
小厮极有眼力见,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大小姐请便。”
说着转身消失在走廊深处。
清仪推开门就看到双手双脚被捆着,倚倒在蒲团上的李沁如。
听见开门的响声,李沁如悠悠转醒,看清清仪的脸眼色变得狠毒起来。
不过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唔鸣声。
清仪让玉枝给她扯出塞口的布,便听一阵污言秽语。
“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害我!该死的秦姝害我不得夫君宠爱!你这个小贱人也害我至此!”
说着她双脚双手并用,就要往清仪跟前爬来,眼神凶狠异常。
清仪后退了两步,又给玉枝使了个眼色,玉枝连忙上前将李沁如往后一拉,她整个人像破败的落叶一般栽倒到了另一边。
又将袖中的瓷瓶抛给玉枝,玉枝心领神会,打开瓷瓶便将里面的药尽数灌了下去。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你居然敢!我儿子不会放过你的!”李沁如怨毒道。
清仪冷冷一笑,从旁边搬了个软凳坐在李沁如跟前。
看着匍匐在脚边的李沁如,谁能想到昨日她还是光彩照人的江家二夫人,伯爵府小姐,如今却沦为阶下囚。
“二婶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我也带了解毒的法子,只是看你肯不肯配合。”清仪声音微冷。
李沁如撕扯了半天,许是没了力气,终于安静下来。
她看着清仪冷冷笑道:“配合?配合什么?你如今已经大获全胜,不过就是来看我笑话,还要我配合你什么?”
清仪也不绕弯子,依旧是冰冷的嗓音:“你李家做的那些事,江家会顾及着二伯和江府的名声掩盖下去,可我不在意江家的名声,更不在意二伯如何,只需明日找人上街吆喝你和李家干的好事,你们李家可得罪得起那么多姻亲?”
李沁如神情恍惚:“你胡说什么!我虽做了糊涂事,可我家万没有人再敢动秘药的。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清仪也不想跟她绕弯子,沉声道:“你给我母亲下的毒,从何而来?是谁给你的?或者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李沁如有些怔愣,她现下虽沦为阶下囚,但只要她儿子出息,她还是有出头之日的。
可若是爆出幕后之人,被知道是她告的密,她定是活不成。
旋即她坚定地摇头道:“哪有什么人指使?毒药是我自己买的,是我恨毒了秦姝!”
清仪见她不肯开口,也不着急继续问,只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女人。
不多时,刚刚喂下的药便有了反应。
李沁如只觉得自腹中漫出刺骨的痛,蔓延至她四肢百骸。
折磨得她瞬时满脸通红,倒地抽搐起来,这痛苦似一只手将她往外撕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痛感散去,她整个人似刚从水中捞起,汗打湿了衣衫。
她侧躺在地上用力地喘息着。
清仪见她平静了下来,复才开口道:“二婶婶你不愿开口也罢,这毒短时间并不是什么要紧要人性命的东西,只是让人痛不欲生罢了。只是……每隔一小会儿就会来上这么一会儿,越到最后越是密集,能活活把人疼死。”
李沁如自小金尊玉贵的养大,从未受过这样的痛苦,只一瞬她便败下阵来。
颤声道:“饶了我……清仪……我求你饶了我……我什么都说……是皇后……是皇后给我的毒……我还不能死……”
清仪冷笑一声,虽然早知是这个结果,但李沁如亲口说出,所有的猜测都有了印证。
清仪从袖中又取出一个瓷瓶来,递到李沁如手边。
她用力撑着身子,用仅能活动的手指打开瓷瓶将药喝了下去。
一滴不落的喝完她才脱力倒在地上,嘴角扬起冷笑道:“知道了又如何?皇后娘娘岂是你能撼动的?皇后也见不惯秦姝那狐媚的样子,她勾引陛下,皇后娘娘才要置她于死地!”
果然是李沁如,刚刚还是哀求着饶她一命,现下却又嚣张跋扈起来。
清仪冷声开口,击碎了她所有的虚张声势:“二婶婶,刚刚忘记跟你交代,先头那药不过让你痛不欲生一回,刚刚你喝下的‘解药’才是真正的毒。今后,每隔一月我会让人去家庙送一次解药,若有一月漏了,便是药石无灵。”
李沁如闻言,面色一惧,旋即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你竟敢!”李沁如厉声道。
“哦,对了,祖母也不想你活,不过我还能用得上你,自然会护好你。你可要好好惜命,不要做些让我不高兴的事,安安心心在家庙等着你的解药,等到皇后倒台的那天,就是你的自由之日。”
“你且放心,这一天不会太久,我一定说到做到。”
清仪丢下这一番话,站起身来,怜悯的看了一眼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李沁如。
又转身看了一眼放在祠堂角落里的秦姝的牌位,心中悲凉。
“母亲你可看见了?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