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妾这道传讯符实在是直白,就差把“快来跟我双修吧”写在脸上了。
在裴文竹皮笑肉不笑的注视下,谢玉昭只能遗憾地不予理会,并对自己刹那的犹豫感到自责。
分明她一点都不想去淌这趟浑水,对人家的机缘也没什么兴趣,但接到这道传讯符还是不可避免地动摇一瞬。
真是可恶...怪不得在众多道统流派中,媚修能稳占一席之地。
谢玉昭故作镇定地轻咳几声,当着裴文竹的面将那道传讯符用神识绞碎,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以此向组织证明自己的衷心,后者轻哼一声,低声嘟囔了句“这还差不多”,便继续扭头和剩下几人探讨接下来的行进方向。
虽然方才和土着人的冲突被双方尽可能地限制在一个范围内,没有将摩擦进一步扩大招来雀城居民的警觉,但阿宓和伏流火这两个名义上的导火索毕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人家面前,想来这消息也瞒不了多久。
但已经无所谓了。
总归他们不能总这样躲一辈子,自己惹的祸总得自己收拾烂摊子,既然已经踩在了魔域的土地上,早晚都要面对,而现下正是个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好时机。
若是那群人没有将此事传播出去,那他们还得再“不小心”地出现在世人眼前,刷刷存在感,届时流言不攻自破,想来昆仑的怨气也能多少消减一些,说不准一个激动就退兵了。
怎么样都不亏。
当然,一切都是假设。
毕竟说到底这场濒临爆发的战争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要是真眼睁睁地看着两方打个昏天黑地,那最先受到谴责的就是自己的良心。
——尽管魔域居民似乎全然不在意,依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睡睡,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没有一点恐惧,松弛感拉满了。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无辜群众承担他们种下的恶果。
抛开这个不提,现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帮助陆衷找回记忆。
然而这次的剧本十分小气,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更没有明确的方向,众人一头雾水,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四处晃悠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误打误撞开启主线剧情,纯纯是瞎子摸象,一点一点试着来。
众人又在雀城待到了第二日天明,并趁着晚上鱼龙混杂的时候四处转了几圈,然而仍旧一无所获,于是果断地选择跑路,直接换下一个地点碰运气。
而隔壁的参商和燕伶自从那次小摩擦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大概是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往秘境所在之处了。虽然这群人临时拼凑起来的小队凝聚力差了点,军心涣散,但执行力却是高的吓人,说走就走,一秒都不停留。
雀城地处魔域的边境,可以说是通往魔域的大门,每一个从传送阵来到魔域的修士的大部分都会先来这里落脚,算得上是魔域最繁华的一座城池了。
仙界面积广阔,不坐传送阵的情况下,想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御剑也得飞个十天半个月的,其中大半部分都是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
而魔域便没有那般奢侈了,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由化神修士掌管的大城,周围则是或多或少依附着一些小城,对土地的开发和利用已经达到了极致,少有那种御剑飞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的情况。
由于紧密相连的城市构造,若想深入魔域,唯有两条路可选。一个从位于西北方向的落天城继续前进,一个则是从位于西南方向的绥城继续前进,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必须二择其一。
这两条路各有利弊。
若是向行西北,落天城以西紧邻着的大城便是白臻所掌的鸦川城。
而若是向行西南,穿过绥城后再接连走过几个零星的小城,便是雨师妾在那张简易地图上所标注的秘境所在地。
无论选择哪个方向,都无法让人称心如意,简直就是条条大路通地狱。
他们固然可以绕过那些城池以规避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样一来,无疑会耽搁更多的时间,他们浪费不起。
眼下前有魔域对陆衷虎视眈眈,后有蓬莱对陆衷虎视眈眈,上有昆仑对陆衷的种族魔修虎视眈眈,下面还有个发誓要打败他的李听鹤虎视眈眈。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对于陆衷就是个巨大的虎视眈眈,他的项上人头一夜之间成为了风靡修仙界的高奢品,还是全界限量只有一颗的那种。
毕竟稀有的东西最珍贵。
在这种双重压迫下,裴文竹权衡了一番,只好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赞同了众人从绥城方向进入魔域的提议。
虽然雨师妾也是个不小的祸害,她身边的那群人也各个不是省油的灯,从绥城出发的话,有与他们再次正面对上的可能性。而双方都心知肚明,若是再度相遇,必是无法同上次那般兵不刃血地解决矛盾——好歹雀城是大乘修士治下之城,总不能太嚣张。
但龙骨秘境地处绥城外八百里,周边唯有一座小城,城主还只是个元婴修士,就算他们把天捅破个窟窿都无人敢管。
比起坐镇鸦川城修为化神的白臻,显然这群人的威胁性要小得多。即便众人的运气真的背到极致,命运般与那群人偶遇,然后再因为这样那样理由最终大战三百回合,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只要有裴文竹这个新一代杀神坐镇,他们未必会输。
而若是正面对上白臻...
算了。
还是多想想令人高兴的好消息吧。
做下决定之后,众人趁着天亮之际立马动身前往绥城,主打的就是与时间赛跑,尽量抢在三大势力发现他们踪迹之前帮助小陆找回记忆。
雀城与绥城相距不远,御剑飞行只需两日便到了,而在这两日中,没有收到答复的雨师妾仍乐此不疲地给谢玉昭发传讯符,内容大差不差,皆是用挑逗暧昧的语气表达自己深深的思念之情。
当然,在裴文竹的死亡凝视下,她汗流浃背,一张也没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