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泽道:“我在英国长大,家里在国内有产业,也是近两年才回国。苏家和我们家有很多合作,关于苏珠伊的事情,也是父母双方自己做主,现在这年代,娃娃亲算什么呢?榛榛,你相信我,不要去在意外界的压力。”
季星泽讲得神色坦荡,秦榛榛却郁结了。
她一直觉得季星泽不过是个打零工的,和他出门,无论是吃饭还是打车,秦榛榛都像家长般揽下一切,从不敢让季星泽多花钱。
“小丑竟是我自己。”秦榛榛心里有气,想骂人,却没一点精神。
“这些都不重要,什么都影响不......”
季星泽话音未落,秦榛榛俯身下来,朝他肩膀咬了一口。
季星泽捂住肩膀,嘶叫了声。
“季公子,谢谢你看得上我。”秦榛榛虚弱笑了笑,站起来,“我可是住一千一晚的酒店,都要心疼一个月的阶层,何德何能,能住进顶层套房。但我心疼,不是因为我住不起,是我吃惯了苦,享不起福,会忐忑,会不安,会害怕一切都是虚幻的,总有一天会失去。”
“榛榛。”季星泽拉住秦榛榛手腕。
被她一把甩开。
“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给了你错误的暗示,这一点我真的很抱歉,要向你说对不起,是我太过热情,让你误会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不管是那天晚上遇到你,还是和你一起吃饭喝酒,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很幸福。我来白岩镇,也是被这种幸福牵引来......”
“打住,季星泽,这些话,另一个人听到或许会很感动,但对我不受用,你很天真,谢谢你天真地喜欢着我。”
话还未讲完,秦榛榛已经不想再说下去,转头回卧室找手机,穿了鞋,推门。
“等等。”季星泽垂头丧气,跟在后头。
“季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如果说这些让你不舒服,我可以不说。”季星泽挠头,“我......我......”
“我先走了。”秦榛榛不忍多看他,抢了话,跨出门去。
“等等。”季星泽匆忙回到书桌前,取了文件夹,递给她:“还有件事,关于工作的事。”
“我听你讲电话时提过几次侗寨歌谣的想法,这是我的计划,和我能用到的资源,你看看,还有什么漏洞没有。既然要做,我们尽力做好,也算是不枉费乡亲们的信任吧。”
秦榛榛迟疑,接过文件夹,转头走了。
房间里剩下季星泽一人,星光斜斜,他瘫倒在了沙发上。
秦榛榛离开酒店大堂,逃得快快地,像是害怕染上什么瘟疫似的。
直到打上车,心脏仍是扑通扑通。出租车从市里开回镇里,又沿着山路回到苗寨脚下,一路上灯光渐渐暗淡,秦榛榛想起曾经在手机里,书本里,电视里见过的英国城市和小镇。
两个世界,平行线一般。
季公子厌倦华丽的生活,能在市井里找乐子,而她秦榛榛一旦受伤了,还能退到哪里去?
她没有筹码,更没有勇气。
秦榛榛回到苗寨木屋子,点了盏灯,筱朵来信息说,秦舒山一直没回家。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秦榛榛鼓起勇气拨了秦舒山号码。
电话盲音。
秦榛榛打了几次,放下来。
“爸,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秦榛榛打下这几个字,正想发出,又清空掉。
“真的不怪他吗?”秦榛榛问自己。
这事对她的影响,似乎很大,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许多倍。
秦榛榛呼叫小汤圆,小汤圆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只有静静的房子,一盏小灯。
秦榛榛又望向秦舒山微信,她好像真的有在恨他,只是这恨,太隐蔽了。
有些腿软,去冰箱扒拉吃的。借着冰箱的暗灯冷风,躲在角落,抑制不住地,汹涌地吃了起来。
门未关严,门锁吱呀响了声。
秦榛榛迷迷糊糊抬头望去。
一个陌生身影,小心翼翼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