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我没有背叛宋家,我就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乔鱼儿指着宋晚宁破口大骂起来,“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是千金小姐,而我却要隐姓埋名做你的丫鬟?天道不公我便自己去争!我没有偷你抢你的,都是你欠我的!”
“你争的东西,真的是你自己的吗?”宋晚宁问道。
乔鱼儿突然安静下来,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转,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含义。
片刻后梗着脖子依旧嘴硬:“自然是我的,宋家女儿的身份,殿下的宠爱,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统统都是我的!”
她像是疯了一般,宋晚宁不欲再多费口舌,却被她追着骂:“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得意什么?装得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看不起的样子,实际上看见我能得到殿下的宠爱嫉妒得快要发疯是吧?你个天煞孤星,克死爹娘和哥哥,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还来怪我!谁沾了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闭嘴!”
谢临渊忍无可忍,伸手越过栏杆死死掐住乔鱼儿的脖子,几乎将她从地上提起。
乔鱼儿立刻发不出任何声音,双脚拼命踮起才堪堪碰到地面,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转眼间变成了猪肝色。
“现在暂时留她一命。”宋晚宁扯了扯他的衣袖,“就这么杀了她也太便宜她了。”
谢临渊听了她的劝告,收敛了杀意,将人放下,狠狠一推。
乔鱼儿摇摇晃晃瘫倒在地面上,大口喘着气。
再抬头时,脖子上有两道鲜红的指印。
她爬到牢槛前,哑着嗓子问道:“殿下,我们相识那么多年,哪怕我一开始骗了你,难道你对我不曾有过一丝真心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谢临渊还在用狱卒递来的湿手巾擦手,满脸嫌弃:“从前对你的那些好,本宫如今想起来只会作呕。”
他这个人,爱与不爱向来泾渭分明。
宋晚宁倒没什么感慨,乔鱼儿却像失了魂一般,趴在地上颤抖着笑起来。
笑了好久,直勾勾看向宋晚宁,嘲讽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他今日能厌弃我,明日就能厌弃你,哪怕我死了,在阴曹地府里也只等着这一天!”
“找死!”谢临渊脱下手上玉扳指,狠狠朝她额头上砸去。
乔鱼儿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一行鲜血从伤口处流下。
若再往下一寸,她的右眼便不保了。
乔鱼儿被吓傻了,连哭嚎都没有,呆滞地捂住额头,目光涣散没有焦点。
宋晚宁朝一旁的狱卒递去一个眼神,狱卒立刻心领神会走了出去,不过片刻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位从西夏来的曹大娘。
“你是......”曹大娘两手抓着栏杆,睁大眼睛看着地上失了魂的乔鱼儿,思索了好久才喊道,“英娘!”
什么?英娘?
听到这个称呼,宋晚宁突然如遭雷击,定在当场。
那封父亲的亲笔信,上面写着的名字便是英娘!
她原以为是乔鱼儿的生母,没想到竟是乔鱼儿本人?
听到了这个尘封多年的称呼,乔鱼儿缓缓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曹大娘,仿佛又见到了鬼:“你...你怎么还活着?”
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改口:“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也不敢再看曹大娘一眼,挣扎着往后退,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大娘,她是英娘?你会不会看错了?”宋晚宁轻拍老妇人的背脊,沉声问道。
曹大娘颤巍巍转过身来:“老身虽老眼昏花,但还没糊涂,她虽比那时长大了不少,模样却没怎么变,断断不会认错。”
她又心疼地看向里面的乔鱼儿,老泪纵横:“英娘,你不是被宋将军带走了吗?怎么如今落到这副田地?”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英娘!”乔鱼儿尖叫着矢口否认。
宋晚宁冷笑道:“是吗?可沙棘镇的镇民都说,当年被我宋将军接走的那个孩子,名字就叫英娘。”
乔鱼儿被激得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沙棘镇的人都死绝了,哪里还有什么镇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她自知失言,马上噤了声,不再说话。
“你是如何得知沙棘镇被屠之事的?”谢临渊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连本宫都是去边境调查后才得知,你不过是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子,怎会知晓这样的陈年秘事?”
乔鱼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假装自己没听见。
宋晚宁只觉得浑身发冷,难以置信。
她知道乔鱼儿狠毒,但没想到她竟狠毒到这种程度。
为了彻底磨灭自己出身的证据,不惜牺牲掉上百个无辜的镇民,哪怕那些镇民从小看着她长大,对她百般疼爱。
屠镇一事,哪怕不是她提议的,此事与她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她那时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
“你身上背负着这么多血债,午夜梦回难道不会心惊吗?”宋晚宁咬着牙问道。
乔鱼儿依旧装死,动也不动。
“走吧。”宋晚宁越看她越觉得恶心,转身就走。
萦绕心头的问题得到回答,也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谢临渊看向一旁的狱卒,吩咐道:“多派些人手看着她,不许懈怠,若她在本宫提审前寻了短见,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说罢,匆匆追上宋晚宁。
“你打算何时处置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问道。
他忙回道:“今日我让人将证物与供词准备妥当,明日便上大殿一起清算。你放心,她和她背后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两人刚走出大牢,还未适应外面的强光,听见了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太子殿下,宋姑娘,陛下请您二位移步养心殿。”
宋晚宁勉强睁开眼看去,确实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那太监见了她这个“已死”之人竟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连语气都没有任何波动。
像是早就知道她“死而复生”了。
她还未准备好如何向陛下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欺君,陛下便先一步召她过去,感觉是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