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丁了然地瞅了林婉兮一眼,并未多言,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眯着眼睛切了一会脉。
“姑娘可有婚配?”
她不过就是确定是不是身怀有孕,怎么还问这个,林婉兮狐疑地瞅了一眼老郎中。
“成亲了。”
话音落地,贾丁看向林婉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迈沉而迟,是阳气不足,当以温阳滋补为主,俟阳气复振,再行调理阴阳……”
贾丁之乎者也文绉绉地说了一大堆,林婉兮多少听明白了,就是内分泌失调,导致的阳虚不足,月信迟缓。
她肚子里没崽子。
林婉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高兴的是,她可以借助这具身体,继续做自己。
不高兴的是,她还得想法子,把萧逸尘的孩子揣进肚子里。
林婉兮想起昨日萧逸尘试她额头温度时的画面,稍微上点手段,要个孩子,好像不难。
想到此,林婉兮心底竟莫名生出几分期待。
贾丁拿起笔,写下方子,待墨迹风干,递给林婉兮。
“按这个方子,用两副药。”
林婉兮双手接过,“多谢大夫。”
贾丁别有深意地补充了一句,“药只能医治一时,这位夫人还是应当抓住丈夫的心。”
林婉兮走出门口,方子揣进怀里,药包丢给灵玉。
“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灵玉一早被少夫人叫了过去,让她跟着出去。
少夫人说,只要她跟着就好,至于去什么地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统统烂进肚子里。
爹娘死了,少夫人愿意收留她,少夫人就是她的恩人,少夫人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这么好,还要带她吃好吃的,灵玉水灵灵的大眼睛笑得弯成月牙。
“谢谢少夫人。”
林婉兮脚步轻快,没走两步,停了下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郎中最后同她讲的那句话的意思。
靠!
难怪那老郎中切过脉之后,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
直接说她月信不准,是因为缺男人缺的不就完事了。
灵玉也跟着停下脚步,“少夫人可是还有事?”
林婉兮回神,“没事,走吧。”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主仆二人刚走出巷子,迎面行来一骥轻骑。
为首棕色高头大马之上的年轻男子,手握缰绳,眉目深邃,五官线条凌厉冷峻。
男子骑在马背上,从人群中走来,周身宛若萦绕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睥睨天下气势。
世人皆知,青鸾卫承接大案要案,直接听命于大俞皇帝,是皇帝的亲卫。
寻常百姓见到青鸾卫,要么闪开,要么回避。
林婉兮原本穿了一身丫鬟衣裳,不算打眼。
但她喜爱看热闹的天性刻在骨子里,在旁人都低头的时候,她抬头。
正巧撞见萧逸尘不经意间瞥来的目光。
暂且不说她如何偷溜出来的,就是身上这身衣裳就令人起疑,林婉兮急忙低头,避开萧逸尘视线。
暗暗祈祷,他没看见她。
青鸾卫很快经过,街上又恢复了热闹,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萧逸尘自然是有注意到林婉兮的,漆黑的瞳仁里生出几分疑惑。
刚刚经过的夕水街的背街,有一家专治疑难杂症的回春堂医馆。
昨天下午见林婉兮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今日又出现在夕水街附近……
莫不是兮儿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又恐他忧心,所以才乔装避着他?
赵青打马跟上萧逸尘,一脸兴奋地凑过来。
“爷,方才那个丫鬟长得好像少夫人,您瞧见了吗?”
萧逸尘淡淡地扫了一眼赵青,“就是她,等下你去回春堂问问,少夫人患了什么病?”
还真是少夫人,少夫人身体有恙?
赵青下意识回头瞅了一眼,林婉兮二人已混迹人群,不知所踪。
“是。”赵青应了一声,转身朝回春堂走去。
回春堂的生意的确不怎好,贾丁祖上四代行医,贾丁承了祖上衣钵,但他这人有个毛病,小病嫌麻烦不愿意瞧,喜爱钻研疑难杂症。
实在是没米下锅了才接上那么两个寻常病症,今天来的这两位,够他吃半年的。
贾丁刚打算躺榻上眯一会,走进来一十八九岁身穿飞鱼官袍少年。
贾丁慢悠悠坐起身,“这位官爷,年纪轻轻,可是身体有不舒坦的地方?”
脾气古怪的大夫说话就是不中听,年纪轻轻也就罢了,进这个门就一定要生病。
赵青站在门口,板着脸,看向态度明显有问题的贾丁。
“我才没病,我问你,一个时辰前从你这出去的那位夫人,患的什么病?”
贾丁若有所思地捋了一把胡子,沉思半晌。
“哪位夫人?”
装腔拿调的样子,着实把赵青气得不轻,两步窜到贾丁面前。
“你故意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模样姣好,一身素粉衣裳,丫鬟打扮的夫人。”
“哦~”贾丁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拉了一个长调,又捻着胡须沉默。
赵青都快急死了,小公爷还在那边等着回话呢,他从怀里掏出二两碎银子丢在床榻上。
“快说!”
贾丁捡起银子,吹了吹,“那位夫人有喜了,两个月的身孕。”
赵青眼睛直放光,老大有后了……
听见后面“两个月”字眼,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少夫人没和老大成亲之前,上京城几乎无人不知,少夫人心悦二少爷。
小公爷和少夫人成亲不过月余。
两个月……那这孩子……
老大若是知道,少夫人怀了别人的孩子,得多难受啊。
有赵青的那二两银子,贾丁又能歇半个月了。
赵青走后,贾丁为了能睡个好觉,直接把回春堂的门关上了。
时间回到半个钟头前。
贾丁为林婉兮抓完药,桌案上忽然多了五两银子。
“这位夫人,我可是正经郎中。”
林婉兮眨了眨眼睛,笑着威胁贾丁。
“你正不正经我不知道,你这家店定是不正经,方才出去的那女子应该是某位勋贵家的千金。”
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是未婚有子吧?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贾丁平常就指望着这些歪道银子过活,当然不愿意林婉兮把他客人秘密透露出去。
“什么交易?”
“若是过后有人来查问,把我们两个人的脉案方子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