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
赫克厄森明明知道他,却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这让洛克伊有些生气。
这只雌虫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还特地来旁听席向那只卡特琳雄虫问安。
他哪点不如那只卡特琳雄虫?这只雌虫竟然无视他!
赫克厄森看向他:“去问问你的雄父,他敢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洛克伊常年混迹在军团基地,对军雌身上杀伐气息的承受能力要比其他雄虫强很多。
但他身边那些军雌哪里能跟赫克厄森相提并论。
洛克伊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退后半步,小腿撞在座椅边沿,跌回了座位里。
洛克伊捏了捏手心,潮潮的,是冷汗。
这时候,旁边脸白得跟假虫一样的菲尔斯才凑过来,小声跟他说:
“雄主,十军总长享有除皇族和元帅外的最高荣耀,可越过雄保会,依法处置任何非皇族雄虫。”
洛克伊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怎么可能?再厉害还不是一只雌虫而已,他怎么敢?
菲尔斯的表情却非常坚定。
以前是不可能。
但本任虫帝继位后军团的地位一升再升,有什么不可能?
作为军团虫,菲尔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发展。
可对于有些虫而言,这已经严重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蛋糕。
洛克伊逐渐开始相信,他知道菲尔斯不可能拿这种事忽悠他。
他慢慢转头,重新看向倚着审判桌的赫克厄森,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恐慌。
找雄虫陷害阿诺的事,他并没有和雄父商量。
洛克伊的雄父索恩.唐纳德还能活很久,从未想过让自己的雄子继承位置。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草草教了长雄子一些周旋和御下的知识。
对于洛克伊,索恩从小到大只有两个要求:听话、多纳雌虫。
尤其是有本事或者家族强盛的雌虫。
洛克伊从小在唐纳德家族长大,耳濡目染,不能说一点心机都没有,但对于权利的角逐,甚至包括自己家族里的斗争,他其实都不太了解。
受伤的雄虫很快被带了进来。
他的确伤得非常重。
最新款雄虫专用医疗舱保住了他的性命,并让他在短时间内苏醒过来,却没办法让他的伤像雌虫那样急速愈合。
急速愈合是雌虫的天赋能力,虫族研究出来进一步加速伤口愈合的药也基本是给军雌准备,刺激性极大。
这种药注射进雌虫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雄虫不行。
对于本就身受重伤的雄虫,一点点刺激都很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虫族有研究帮助雄虫伤口愈合的药,但为了温和,效果并不特别明显。
受伤的雄虫躺在一个小型医疗舱里,被总长亲兵小心翼翼的抬进审判庭。
一个亲兵打开医疗舱盖,调整舱内医疗床,支撑里面浑身都裹满了纱布的雄虫稍稍做起。
另一个亲兵肌肉虬结的臂膀绷出一个温柔的力道,扶着雄虫,让他肩部以上位置露出医疗舱。
顿时,整个审判庭里都响起了抽气声。
这个审判庭里绝大多数是雌虫,且九成是还没有找到雄主的雌虫,他们怎么受得了看见一位阁下伤成这样?
顿时,许多双怨毒的眼睛齐齐看向阿诺。
要不是忌惮赫克厄森,估计已经冲上去把阿诺撕了。
阿诺倒是没什么表情,对于害他的虫,他同情不起来。
他甚至只瞥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向了旁听席上的黑发雄虫。
黑发雄虫饶有兴趣的看着审判场上发生的一切,金色眼睛闪着点点微光,仿佛只是虫群中一个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心的无关看客。
但阿诺知道总长不可能为了他从帝都星急跃而来。
虽然总长和亲兵脸上都没有疲惫,但阿诺知道就是急跃而来。
如果总长早就在这边,或者离这边不远,格雷上将一定会跟他提。
毕竟格雷上将对于总长真不是他雌父这件事,依旧保持怀疑态度。
格雷上将提都没提,只能说明他觉得总长来不了。
可是总长来了,在审判长即将宣布对他的判决前。
阿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亦安是卡特琳家族的虫,跟耿迪斯总长走得近无可厚非。
耿迪斯总长与卡特琳家族的渊源颇深。
亦安也说过,他的雌父和耿迪斯总长是至交好友。
但是总长为什么也会为了亦安放下公务,急跃数万光年?
难道亦安的雌父和总长也是至交好友?
这份疑惑并没有在阿诺脑子里停留太久,他看着亦安,更多的是欣喜的悸动。
他喜欢的雄虫,好像并没有拒绝他。
另一边,受伤雄虫的雄父逐渐察觉到气氛不对,从雄保会专门给他准备的舒适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就是这个小家族的家主,但跟索恩那种雄虫家主完全没法比。
他只是挂着名头,除了享乐和奴役雌虫,什么也不会。
想要斥责赫克厄森被自家雌君阻止,雄虫本来很不高兴,一直想找机会找茬。
但看到洛克伊在赫克厄森那里吃瘪,雄虫顿时就庆幸起来,开心的继续享用雄保会特地为他准备的茶点零食。
自家半死不活的雄子被抬进来,他也不在乎。
可这个气氛,雄虫直觉他好像应该做点什么才对的样子。
该做点什么呢?
指责这些雌虫的不是?
哦,不对!
他应该先去关心雄子,才能让虫觉得他是个慈父。
“厄......”这只雄子叫什么?他好像忘了......
“我的孩子啊!”雄虫嚎着扑向医疗舱,结果被护在周围的军雌一个胳膊肘拦在了三米开外。
赫克厄森同样走向医疗舱,见雄虫的举动,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他走到医疗舱旁,亲兵便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来了一条高度非常合适的凳子。
赫克厄森接过凳子,坐在医疗舱旁。
另一个亲兵从空间钮里摸出来一颗粉粉的,花朵形状的扩声器,捏着嗓子对雄虫说:“阁下,冒犯了。”
说完俯身,动作轻柔的把这颗绝对不属于军团统一配置的扩声器别在雄虫领口。
赫克厄森:“......”
赫克厄森清了清嗓子:“阁下,请问您认识阿诺少将吗?”
“不认识。”雄虫虚弱但肯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审判庭。
声音只是扩散而不是增大,坐在雄虫面前的赫克厄森听到的音量与审判庭最角落的军雌听到的音量相同,且没有一丝杂音,不会让任何虫感觉不舒服。
赫克厄森又问:“那您为什么说是阿诺少将撞伤了您?”
赫克厄森早就拿到了军团留存的审问记录。
上面明明确确的写着:雄虫说:“是阿诺.曼蒂佧,他撞了我的悬浮车。”
雄虫沉默片刻,自嘲的笑了声,“是我雄父,让我这么说的。”
现场又响起一阵齐刷刷的抽气声,并马上嘈杂起来。
被军雌拦下后,刚坐回自己专属沙发的雄虫:“?!!”
他顿时忘了要扮演慈父的事,立马站起来指着满身纱布的雄虫破口大骂:“你这个逆子,你在胡说什么?”
“安静!”赫克厄森冷冷看了他一眼。
嘈杂的声音瞬间退去。
雄虫就像触电般,立刻收回了指着医疗舱方向的手。
“你——”雄虫反应过来,想骂些什么,又突然想到这只雌虫对洛克伊说的话。
还是被自己的雌君安抚着乖乖闭了嘴,重新坐回沙发上。
医疗舱里的雄虫怨毒又带着点其他情绪的眼睛一直瞪着他,越蓄越多的眼泪终究破眶而出。
刚刚给雄虫别小粉花扩声器的总长亲兵立刻在医疗舱另一边蹲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空间钮里存了块质地柔软的手帕。
此刻他将手帕掏出来,温柔的拭去雄虫两颊的眼泪,避免眼泪流到锁骨打湿纱布,导致伤口感染。
赫克厄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