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眼见许然就要从洗手间出来,乔熙莫名带着点心虚。
“那个,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等等。”顾辞犹豫片刻,试探性的开了口,“熙熙,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我会叫代驾。”乔熙声音淡淡的,回身拿起挂在座位上的包,将它递给许然,刚要把电话挂断。
可那头的人似乎还不死心,“我也在环贸,不用等,把你朋友送回去,我们还可以一起回家。”
再次出现的“家”让乔熙微微动容,她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不太对。
许然没一会就注意到了,她轻轻拍了拍乔熙,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今天中午的学弟。”
许然点了点头,连吃瓜激情都没了,打着哈欠默默坐回椅子上。
“累了?”乔熙见状,俯下身子。
“嗯,有点,吃饱了犯困。”
乔熙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想了想,这才松了口,“那你在今天停车的位置等我们吧。”
顾辞闻言,垂落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好,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乔熙的思绪有些乱,原本以为住几天就会离开的顾家小少爷,居然破天荒的在她家待了将近两个月,不仅家务全包,就连早中晚餐都贴心准备。
还有今天,他说那里是“家”。
乔熙脑海一片茫然。
她明明早就没有了家。
或许她也曾经试图打造,但那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骗局,她怎么能,又怎么敢再去相信些什么呢?
乔熙不愿多想,她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弯起浅浅的痕迹,挽着许然,“走吧,这个点不太好找代驾,小学弟办完事路过附近,说要送咱们。”
许然拿起抱在怀里的包包,直言道,“嗯,那你这个学弟人还蛮好的嘛。”
“想多了,不靠谱,这两年就连我这圈外人都听过他不少花边新闻呢。”
思及此,乔熙刚刚才产生的莫名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什么嘛,明明是花花公子,还要来嚯嚯她这个刚离婚的女人,嫌她不够惨?
-
回到许宅。
许然实在困得不行,简单的洗了个澡,从包里拿出叶酸片,用温水送服后,便放空的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的时间里,谢家老宅早就闹腾得不成样子了。
“什么?你连伦敦的事都没处理明白就提前回国,是因为要提亲?”谢老爷子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怒吼道。
也许是声音过大,身边的老太太连忙捂起了耳朵,拧起水墨般的眉眼。
老爷子一个激灵,后知后觉的坐回老太太身边,轻声哄道,“阿芜,我…吓到你了?你先跟淑芬回房,我今天得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为何要教训?”
老太太不仅仪态优雅,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如水般温柔。她默默起身,带着不解将谢昀拉到身边,回首看向谢老爷子。
“我家阿昀早已过了适婚年纪,而且听说那许家丫头前段日子也学成回国了,说亲的事确实该提上日程。”
“可伦敦那边…”
“景瑜,伦敦的事,不是有沈屹那小伙子看着吗?你打理公司那会,也不见得事事都亲力亲为吧?”
“阿芜,就你惯着他。”谢老爷子皱起眉头,可又舍不得说自家媳妇半分不是,只好偏过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确实,就我惯着他了。”好似想起了什么,老太太抬眸看了看谢昀,眼眶突然染上悲怆。
“奶奶。”谢昀紧了紧老太太的手,似无声安慰。
老太太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行啦,我知道有些事多想也没有用。说说你吧,怎么突然着急娶媳妇了?日子看了吗?要不要我让崔叔把文大师请来算算?”
谢昀闻言,收敛眉眼,缓声道:“不用了,奶奶,我想明天就过去。”
谢老爷子原本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谢昀一开口,又把他惹怒了。
“明天?!你干什么那么急?聘礼和礼数都做好了?咱们谢家娶媳妇那可是天大的事,你别委屈了人许家丫头。”
说完,老爷子还忍不住嘀咕道:“明天,说得轻巧,你还得看那丫头瞧不瞧得上你呢,婚约固然重要,但我们也知道大清灭亡了。”
老太太闻言,一下就站在了老爷子那边。
“诶,对对对,你跟那丫头见过了吗?她对这婚事有什么想法?刚定亲那会我就天天跟你爷爷念叨,说你俩年龄差太大,怕她到时候嫌弃你,怎么样,她没嫌你老吧?”
谢昀:………
“喔,还是得从长计议。”老太太见他不语,慢慢收敛神色。
哎,白兴奋了。
毕竟,那强娶的事,她可不愿意做。
谢昀薄唇微抿,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他思索片刻,突然双膝跪在两人面前,神情坚定,“奶奶,我知道这样不合礼数,但许然,她怀了我的孩子。”
屋里的两位长辈闻言,双双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昀,“你…你说什么?孩子?你们…已经…”
“嗯。”谢昀垂下脑袋,没有多说什么。
老太太花了许久才将这句话理顺,她带着兴奋,可又因为礼节不妥而有些拘谨,只好咬了咬牙,一巴掌奋力拍到谢昀的背上。
力度之大,让人为之心惊。
“你…你个混小子,还没结婚,就让人怀上了,那…还等什么,赶紧让崔管家过来准备准备,咱们明天挑个吉时上门说亲去啊。”
老太太捂着发红的掌心,顿时放飞自我,对着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景瑜,咱们礼数得做全,不能让许家以为咱们怠慢了。”
谢昀松了口气,看着忙碌起来的谢家,起身回房将一个封存得无比精细的雕花木盒拿了下来,“崔叔,明天将这个一并送去。”
“这是什么?”二老见状,好奇的往上凑了凑。
“婚书。”
在许然成年那一天,他就早早准备,请了国内最有名的绣娘和篆刻名师,定下了这份婚书。
祈求一方红绸,得以两心永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