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长公主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不可能,你胡说什么?”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抬手指着诸葛云谲道:“这不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滑稽可笑的事?”
“他唐敬天天自诩为君子,自诩能玩弄天下人,这种事他能二十几年都不知道?这不可能。”
“你,你胡说!你胡说对不对?”
长公主破防了。
十里坡大战,她觉得是杀唐逸的最好机会,结果唐逸一战灭北狄骑兵,逼着北狄太子宇文涛投降,反败为胜。
现在唐画舞弊,颜霜玉勾结淮南王,她又觉得这一次唐逸算是作茧自缚,自己被自己立起来的法玩死了。
结果现在却告诉她,唐画不是唐敬的儿子,颜霜玉不是唐敬的妻子,他们所犯的罪,和唐逸搭不上边,九族算下来都算不到唐逸的头上。
这叫她怎么忍?
千算万算,算到最后才发现……小丑是她,是她,还是她。
诸葛云谲看着破防的长公主,心里也极度不好受,为了用唐画和颜霜玉杀唐逸,他们可是费尽心思,在计划执行的前夜,还一起推演了不下百遍。
所有推演的结论只有一个——唐逸必死,唐家必亡,皇帝必哭!
毕竟唐逸的所有退路,都被他们给堵住了。
却没想到唐逸什么都不做,嘿,就这样反败为胜了。
唐敬的三个好大儿,不是唐敬的儿子,唐敬的妻子,不是特妈的妻子……这种事太炸裂了,谁特妈能想得到?
“殿下,这是真的,人证物证齐全,满朝文武都是见证者。”
诸葛云谲闭上眼睛,杀意凛然道:“唐逸没有必要编制这么一个谎言,否则这种谎言也极为容易被戳穿。”
“最可笑的是,他还不是自己去证明的,而是使了一点小手段,竟然就让颜霜玉的奸夫,自己将真相给说出来了。”
“一个奸夫,愣是在朝堂上怼得满朝文武哑口无言。”
也难怪范庸和范党会一败涂地,说实话恐怕范庸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不是败在阴谋诡计下,而是败在这样炸裂的狗血事情上。
闻言,长公主闭上眼睛,呼吸急促,都给气炸了。
“所以,我们准备了这么久,收集了无数的证据,辛苦组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让唐逸,让皇帝,让满朝文武看了个笑话?”
长公主陡然睁开眼,双眸凶光肆虐。
她两步走上前,抬手拧住诸葛云谲的衣领,杀意凛然道:“我们密谋这么久,就是为了让皇帝和唐逸知道,我们就是一群小丑,是吗?”
诸葛云谲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样。
至少唐逸早就知道了,所以他老早就在防备着这一天,甚至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唯一让他们有一点点安慰的,是皇帝并不知道唐逸的计划,听说他在资政殿上都爆了粗口,比所有人都震惊。
“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的,不要乱了方寸。”
诸葛云谲轻叹一口气,抬手抓住长公主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道:“你是权势滔天的长公主,应该威风八面,威震四方,不应该有这样的一面的。”
“就算再生气,也不要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来,否则会动摇手底下的人的信心。”
“譬如范党,就因为范庸的一意孤行,如今被唐逸轻轻松松瓦解了。”
长公主冷眸盯着范庸,一字一句道:“本宫……需要你教本宫做事?”
“不是教,是提醒。”
诸葛云谲笑了笑,随即向后退了两步,恭敬行礼道:“启禀公主,南靖和大炎已经开战,皇甫宗亲率二十万南靖大军侵袭大炎,已经攻陷南方三城十几郡。”
“如今陛下命唐逸为西南道,云溪道两道行军大总管,统领南境一切军政要务,率新军配合边军抵御皇甫宗。”
“臣,自请入南靖,杀唐逸。”
你想要的天下,我帮你打,你想要杀的人,我帮你杀。
我愿意用命,为你扫平一切障碍,助你坐上那个至尊之位。
长公主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笑容儒雅的男人,心脏忽然猛地收缩了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全部清了出去,再度变成了那个睿智冷酷的长公主。
“南境开战了,那就意味着皇甫宗和镇南王已经达成了合作。你不需要去南境,如果是唐逸领兵,镇南王和皇甫宗不会让他活着的。”
长公主否决了诸葛云谲的计划,道:“我们只要在京都,继续我们的计划即可,京都更需要你。”
“唐逸带兵出征,京都就空虚了,没有唐逸,皇帝就是没有牙齿的老虎,不足为患。”
“留在京都,跟着本宫和镇南王里应外合,夺取京都。”
诸葛云谲听到长公主这话,嘴角的笑容更浓了,你这话我就当成你心里有我了,哪怕是我的错觉也好。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镇南王,我也不相信皇甫宗。所以南境的势力,得交给我,我要亲自为你消除后顾之忧。”
“我,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所以,我要亲手除掉唐逸,否则你就算拿下了京都,坐上了那个位置,只要唐逸不死,他就能带着萧棣打回来。”
“事到如今,你应该相信,唐逸有这个实力。”
长公主闻言陷入沉默,脸色冰冷得可怕。她自然知道诸葛云谲说的是事实,但她也知道眼前这男人,显然已经开始厌倦她身边的尔虞我诈了。
他想要酣畅淋漓地和唐逸在南境较量一场,哪怕是死在唐逸的手中。
“好,南境的所有势力,我会全部给你,归你调遣。”
长公主双眸盯着诸葛云谲,道:“但,你也要活着回来。我等你回来,做我的丞相。”
“这,不是命令,是圣旨。”
我从未想过,只做你的丞相……诸葛云谲微微颔首,道:“好,那臣便接旨了。”
“还有,小心魏渊!”
魏渊?又是魏渊?
长公主抿了抿唇,道:“算算时间,他也该死了。”
“一个死人,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然而她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
“胡说,死之前,老夫还是想要浪一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