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二人被青岚的大动静惊扰,都忍不住笑了。
祁霄支着脑袋,一手挑着唐绫的乌发绕在指尖玩,看着唐绫满眼都是戏谑的笑:“你的小厮着实太不经事了。”
唐绫一笑:“他还小……”
“哦?他还小?”祁霄挑了挑眉,欺身压过来。青岚恐怕没比祁霄小多少。
唐绫忍不住笑,抚着祁霄的脸颊,凑上去吻了吻他。这般小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得了唐绫的亲吻,祁霄才放过了青岚,复躺回来搂着唐绫,闭上眼睛懒懒地说:“再睡会儿。”
“今日不去大理寺吗?”
“去。现在还早,想再赖一会儿。”
唐绫轻轻推了推祁霄,示意他起来。
“怎么怕我再吓哭青岚?”
唐绫哄着祁霄说:“早些去,早些回。”
祁霄抓住唐绫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突然认真问道:“昨夜我是喝了酒,但不是一时冲动,你答应过的事情,不许反悔。”
祁霄的心跳好像能从唐绫的掌心透出来,每一跳都结结实实砸在唐绫的心上。
“嗯,不是一时冲动。我答应了的,不反悔。”
祁霄总算满意了,抱着唐绫吻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祁霄是翻墙回到的仰熙斋,便见廊下三人坐了一排。
“殿下回来了,洗澡水都为殿下备着呢。”池越看着祁霄走近,一脸浓烈的笑意,十分开心的样子。
“嗯。”祁霄扫了一眼池越,在看他身边的宗盛和白溪桥,宗盛没有太多的表情,不过皱着眉头,白溪桥是已然气炸了肺,瞪了祁霄一眼,径自扭头走了。
祁霄回屋洗漱,留池越和宗盛在廊下候着。
“哈哈哈,愿赌服输,我就说殿下夜里一定不会回来的。”
宗盛瞥了池越一眼:“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唐绫将你认了出来,难道还是好事了?”
池越坐到廊下,翘起一条长腿晃悠着,哈哈笑道:“我是替殿下开心啊。唐绫既然将我认出来,还能留殿下过夜,说明他真的非常喜欢殿下,甚至可以不顾两国敌对的立场,情深至此,还不值得殿下高兴吗?”
“可……”
可陈、周两国之间敌对百年,若要算上八国战乱时期,还能再捣腾出两百年的仇恨,怎么能是想置之不理就能当做不存在的?
这事情若传到荀安侯耳朵里,不管唐绫对祁霄是否有情,怎么算都是祁霄一再欺辱唐绫,荀安侯一怒之下兴兵而来都有可能,那岂不是又要打仗?
宗盛眉头深锁,完全高兴不起来。
池越突然凑过来,抬手弹指敲在宗盛眉心:“你呀,若你有心里喜欢的人就会明白的,为了他,即便要与全世界为敌,都在所不惜。若得两心同,夫复无所求。”
池越还是笑着,可说这话时眼神里却似有十二分的诚挚,叫宗盛看着困惑不已,池越这样极端自私的人居然会说出为了旁人可以在所不惜的话简直不可思议。宗盛不信,池越从没有一句真话,半句都没有。
“不信?”池越单手托着腮,委屈地露出一抹苦笑,淡淡说道,“也是,骗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会信我呢。”
宗盛被池越看得莫名其妙心慌,池越撒谎似是习惯,仿佛真真假假的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可他为什么说骗了他多年?
“……什么骗了我这么多年?”
池越噗嗤笑出来:“怎么这话反倒信了?”
……宗盛沉了口气,他到底跟池越废什么话。
***
白溪桥没有驾车,而是坐在了车内,抱着双臂瞪着祁霄。
“师兄,你有话就说吧。”
“说你有用?”
“你看着我也没用。”
白溪桥差点暴起要揍祁霄:“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晚上喝了那么多酒?喝酒就算了,还……你这酒后乱……哎!我!师父若在肯定要被你气死!”
昨日白溪桥一直在京畿都护府,昌明商号百十号人挨个审问下来足足花了一日时间。罗瑜的案子皇帝只给了曹巍山五日时间,明日就是中秋,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曹巍山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将案子审结了。
白溪桥虽没有池越那样玄妙莫测的手段,审讯一事也用不着他,不过是替曹巍山和祁霄看着查抄昌明商号,免得被人钻了空子。户部这么大个窟窿,牵累的是经年累月来国库空虚、辽山郡欠着的军饷,昌明商号加上与其关联的赌坊,元京城中七家店面被封,查抄之事一点马虎不得。
白溪桥将账目点清从京畿都护府出来时已是将近子时,回到仰熙斋,祁霄已经喝多了,什么话都没跟他说就跑了出去。
当时白溪桥就知道祁霄要去找唐绫,只是没想到他竟一夜未归。
“师兄,你觉得我是在玩?在胡闹?”
白溪桥看着他,忍不住大叹:“就是知道你不是胡闹,才担心。不过,我却也没想到唐绫居然会留你,所以更担心。唐绫乃荀安侯独子,荀安侯如今独掌周国军政大权。说句不好听的,荀安侯若造反,周国根本没人拦得住,届时唐绫就是周国太子。退一万步,荀安侯将唐绫送来大陈做质,主要目的还不是为何缓和周国内政,他早晚是要回去的。你难道还要跟着他去周国不成?”
荀安侯唐峘乃是周太后胞弟,唐家世代掌军权势滔天,如今的周皇帝能登基依仗的正是唐家的势力。而周皇帝与唐绫年纪相仿,登基才两年,军政之权皆在唐峘手中,是真正的只手遮天。
如此大权在握如何能不遭周皇帝和朝臣忌惮,唐峘就算没有不臣之心,却有谋权之实,太华江兵败让唐峘遭受满朝口诛笔伐,周皇帝和荀安侯唐峘之间嫌隙已生,将唯一的儿子唐绫送出来代替皇子为质,是为了平稳朝局,不得已罢了。
唐绫总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