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阳侯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脚步踉跄地朝着马车走去。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而艰难,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在涂云轩小的搀扶下,定阳侯才登上马车。
此刻的他,身体却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回到侯府后,定阳侯的状况依旧没有好转。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涂云轩见状想要上前扶住父亲,但定阳侯却轻轻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涂云轩无奈之下,只得嘱咐福满一定要紧紧盯着定阳侯,确保他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望着父亲那深一脚浅一脚、渐行渐远的背影,涂云轩不禁连连摇头叹息。
整整一夜,定阳侯始终呆坐在书房之中,既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更不说一句话。
他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那偶尔闪烁的目光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与绝望。
一旁守候的福满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轻易眨动一下,生怕稍有疏忽便会酿成大祸。
整个房间弥漫着压抑至极的氛围。
第二日清晨,寂静无声的书房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这笑声充满了悲愤与癫狂,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定阳侯猛地站起身来,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般向外狂奔而去。
同时嘴里还不停地高呼,“吴香玉,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女人!
你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害得我好惨!
你还我心宁的命来!贱人!”
他跑的方向,分明正是关吴姨娘禁闭的地方。
红叶正打算前往大厨房去领取今日份的早餐,就在途中,恰好无意间瞥见了这样惊人的一幕。
她停下脚步,屏息凝神,试图听清定阳侯口中呼喊的具体内容。
随着那一声声急切而又充满愤怒的叫喊传入耳中,红叶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难道说,侯爷竟然已经洞悉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红叶便觉得浑身发冷,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意识到情况可能远比想象中更为严重,红叶哪里还顾得上取早餐这件事,当即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往柔音阁飞奔而去。
“二小姐,二小姐,出大事啦!不好啦!”
此时,碧竹正在屋内替涂珊柔梳头发。
听到门外传来如此慌张失措的叫嚷声,涂珊柔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侧过头来,略带不满地斜睨了一眼站在门口、跑得气喘吁吁的红叶,没好气儿地道:“一大早的,这般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到底发生何事了,值得你如此大呼小叫?”
红叶深深地吸了两大口气,把气喘匀了。
挥手示意那些小丫鬟们先行退下,待确定周围再无旁人偷听时,急忙压低嗓音,语速飞快地说道:“小姐啊,您不知道,今儿个一大早,侯爷看起来简直疯疯癫癫的,这会儿子正朝着吴姨娘被关禁闭的地方去了。
而且他一边跑,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贱人’之类的话语,似乎还说什么被骗得好惨。
难不成……侯爷是不是已经知晓了某些事情……”
红叶的话音未落,一旁的涂珊柔的脸刷的一下全白了,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身子一软,涂珊柔那原本娇弱无力的身躯竟毫无征兆地向着一侧倾倒过去。
还好站在近旁的碧竹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将其扶住。
“小姐!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吓唬奴婢呀!”
看着涂珊柔突如其来的反常表现,碧竹顿时被吓得大惊失色,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哭腔。
在碧竹呼唤声中,涂珊柔如梦初醒一般,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她眼神迷离地喃喃自语,“快……我们快去听听,看看爹爹究竟知晓了哪些事情?”
话音未落,她便心急如焚,全然不顾及那只梳了一半的发髻,匆匆提起裙摆,就往向外飞奔而去。
为了掩人耳目,涂珊柔特意选择了条鲜有人迹的僻静小径。
钻过一个狗洞后,涂珊柔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座关押着吴姨娘的禁闭小屋。
还没靠近窗户底下,就听见屋内传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令人毛骨悚然。
那正是定阳侯怒不可遏的咆哮,“为何?到底为何?
你这心如蛇蝎的贱妇,竟敢欺骗于我!
你为何要残害我的心爱之人心宁?”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愤恨与悲痛,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然面对定阳侯的质问,吴姨娘非但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反而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她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为何?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
若不是我当初有眼无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言语之中透露出深深的怨恨与不甘,似乎对命运的不公感到无比愤慨。
“我费尽心思地跟着你,甚至心甘情愿委身作妾,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你的眼中唯有那位正妻,连多瞧我一眼都不肯!
你这薄情寡义之人,实在是罪有应得!
你们统统都是咎由自取!
活该!你们活该!
哈哈哈哈哈…”
吴姨娘从定阳侯嘴里得知她那唯一的兄长已身陷囹圄,且不出几日便会被判以极刑。
此时此刻,她已然失去双亲,再无任何牵挂与顾忌。
索性豁出去了,什么话最戳心窝子就说什么话。
眼看着定阳侯那张脸因极度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吴姨娘心中竟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淋漓之感,仿佛多年来积压的怨恨终于得到了宣泄和释放。
定阳侯则双手紧紧捂住头部,满脸皆是不甘之色,喃喃自语,“那么,柔儿果真就是你所生吗?”
那是他捧在手心里,当成嫡女疼了多年的孩子啊。
听到这句话,吴姨娘反而从癫狂状态下冷静下来。
她冷冷地盯着定阳侯,半晌,才丢下一句话,“柔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