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的目光如寒冰般冷冽,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中挤出:“当年你狠心离我而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考虑过这些?\"
张禾神色微僵,片刻的沉默后。
她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无奈与苦涩:”那是多久前的旧事了,你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若非你父亲在外胡作非为,我又何至于此?谁又曾体谅过我的处境?\"
薄斯年冷笑,声线里尽是讽刺:“所以,你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轻易地转嫁到了我身上?\"
张禾的眼神闪过一丝躲闪与心虚,连忙辩解道:”后来我不是将你接回了家吗?你和你父亲一个模样,只记得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偷带你去见其他女人的事情吗?你们父子俩,良心可安?\"
在薄斯年的回忆里,母亲的形象总是与无休止的争吵纠缠在一起。
他曾听闻,他们的结合不过是两大家族在政坛上的联姻手段。
事实上,在这场婚姻之前,薄父早已有了一位未婚妻。
两家本可以解除婚约,然而张禾却执着地坚持嫁入薄家,甚至不惜手段令薄父的怀孕未婚妻遭受重创,被迫远赴国外,自己却心安理得地成为了薄家的女主人。
她原以为,随着时间推移,彼此之间会慢慢生出情愫,可现实却给出了残酷的答案。
她偶然发现薄父仍旧与他的初恋保持着联系。
一时冲动之下,跟踪他找到了对方的住处,那晚的争执几乎惊动了警方。
更令她震惊的是,那位女人竟然还藏着薄父的私生子。
面对这样的境况,她不得不恳请家中的老夫人出面收拾残局。
尽管老夫人对张禾并不满意,但她更在意的是家族的颜面,于是用一笔钱打发了那位初恋,并要求她永远不得再见薄家人。
张禾本以为,这样一来就能赢回薄父的心,岂料薄父只是冷言相对:\"我娶你时便说过,我永远不会爱你,但我会尊重你。那你呢,你又何尝尊重过我?\"
\"别做梦了,时间不可能培养出爱情。我不爱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就在他说出这番决绝话语的夜晚,实验室突发爆炸,他的死讯随即传来。
张禾心中竟有一丝解脱,暗自觉得那是他咎由自取。
也因此,薄斯年心底对母亲的怨怼从未消散。
\"别想强迫我娶一个我不愿意娶的人,你难道想让当年的悲剧再次上演吗?\"
薄斯年的目光冷如寒冰,张禾愣怔当场,忽然尖声道:\"你该不会是对那个叫桑瑜的小丫头动心了吧?\"
薄斯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的沉默似乎验证了她的猜想。
张禾立刻失控尖叫起来,\"你疯了吗?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她是害死你父亲仇人的女儿!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
话音未落,她欲下床向他扑去,却因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薄斯年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淡然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了。\"
而此时,门外的桑瑜收到了江风眠的信息。
\"桑瑜,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人就是那天出现在伯母病房的,视频发给你了。\"
桑瑜紧张地点击了视频链接,当画面映入眼帘,她整个人僵住,手指在细微地颤抖。
监控录像中,何若的病房外人来人往,但始终无人进入,直至深夜。
江风眠随后发送了经过技术处理、画质更为清晰的视频。
清晨五点,视频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桑瑜一眼便辨认出来——是张禾!
她进入病房之后,直至早上医生巡房前,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入。
直至叶今随医生进来,紧接着,桑瑜便接到了那通电话。
这一切的真相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冷,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从头顶冷至脚底。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双眼紧闭,无力地倚靠着椅背。
她从未预料,差点让自己失去母亲的,竟是张禾。
深深吸了一口气,桑瑜睁开眼,目光变得冷厉无比,站起身,决意离开。
\"姐姐,你要走了吗?\"
宋晚棠突然出声,试图挽留。
桑瑜回望,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在审视什么,“但愿这件事与你无关。\"
宋晚棠一脸茫然,不解地追问:”你在说什么呀?\"
桑瑜已无暇在此多做停留,转身便匆匆离去。
宋晚棠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待薄斯年走出房间,未见桑瑜的身影,便向宋晚棠打听:\"桑瑜去哪儿了?\"
宋晚棠的肩头轻轻一耸,故作不解地扬起了眉梢,以一副纯真无邪的口吻缓缓道:“不清楚呢,她看上去确实挺难过的,”
她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薄斯年身形微动,正欲迈出长腿追上那道纤弱的身影,却不料宋晚棠那看似柔弱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臂膀。
“斯年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今晚……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薄斯年的手轻轻一拂,便冷漠地甩开了宋晚棠的挽留。
“你此刻就在医院中,哪里不适就去找医生。”
他的话语简洁而冷酷。
转瞬之间,步伐决绝。
宋晚棠的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寒霜,牙齿不自觉地轻磕。
桑瑜,总是这样轻易地挑动她的情绪!
此刻,细雨飘洒下来。
桑瑜独立街头,努力地挥着手,试图拦下一辆计程车,但雨势却愈演愈烈。
因走得太急,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雨具,只能庆幸地躲入不远处的公交亭内,暂时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
天际忽现一道刺目的闪电。
桑瑜连忙合上眼帘,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蹲了下来,双手紧捂着双耳。
就在这风雨交加、孤独无助之时,一阵熟悉而安心的气息悄悄靠近。
她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温暖有力的臂膀环抱起来。
桑瑜的动作戛然而止,缓缓抬头,正好撞上了薄斯年深邃的眼眸。
他亦是没有带伞,乌黑的发丝被雨水微微濡湿。
“又乱跑什么?”
薄斯年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却仍掩不住那份生硬的距离感。